：“知道了。”

***

明理高中虽然学费昂贵，但的确有它的资本。

不论是校园布置还是师资团体，明理高中都是顶尖的。

譬如学生的自习场所就分为“安静式”（例如图书馆）和“可谈话式”（例如图书馆里用透明隔音玻璃辟出来的小房间，被明理学子亲切地称为鱼缸）。

如今正是午休时间，展颜走进鱼缸时，宋秋屿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自从展颜昨天把封泽琛痛骂一顿后，他估计也意识到自己每天让展母送饭过于荒谬。

封泽琛毕竟还是精英教育教出来的人，绅士教养刻在了骨子里，在除展颜之外的人和事上都颇有风度。

他礼貌地对展母表示以后在食堂吃，展颜也不用给大少爷送饭了，这才能把午休空出来。

“不好意我来晚了，前一堂课有些迟。”展颜拉开椅子坐下，把教材和纸笔一个个摆出来。

宋秋屿夹上书签合上书，温和道：“没关系，我正好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本有意思的书。”

展颜扫了眼封皮，《民事诉讼证据运用与实务技巧》。

有意思？嗯，这很难评。

她摊开试卷转了半圈，推到宋秋屿面前，随口问道：“你想学法啊？”

宋秋屿垂眸扫了眼卷面，应道：“嗯，法律是最公正无私的存在，我还挺想当个律师的。”

展颜想到他后来冷漠到都不愿开口社交的模样，面色古怪了一瞬。

宋秋屿当律师？怎么当，用他那张冷峻的脸冻死另一方吗？

她心中如是想，却也没打击少年人的梦想，只是笑着道：“那你之前应该参加辩论社啊，据说和法学院的庭辩有点相似。”

宋秋屿抿了下唇，低下头看着试卷，嗓音低得有些晦涩：“我高二后半年起，一直都在辩论社。”

展颜微怔。

辩论社并不算大，她在里面呆了两年，居然都没意识到有宋秋屿这号人物。

不过那时的宋秋屿还是她的学长，两人不是一届的，接触得少也正常。

她思索片刻，理直气壮道：“我们在同一个社团这么久都没认识过，一定是因为你太内向了。”

展颜自诩在高中时期还是个社牛，别说跨年级的校友了，就算是跨学校的都能和人打得火热。

如此想来，她和宋秋屿之所以现在才认识，大概率就是宋秋屿的原因。

宋秋屿避而不答：“第二节的书面表达需要做吗？”

展颜瞄了眼时钟：“时间不够，先跳过吧。那我们先开始听力？”

宋秋屿应了声。

2013年的电子试卷还没完全普及化，网上虽然找得到题目，却不包含听力内容。

展颜昨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寻找合适的听力素材，最终从十年前的老电影《冷山》中节选了一段男女对话的场景。

静谧夜色中，男人蜷着身子侧坐在暖光源旁，面色半明半寐。

女人站在他身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长身玉立。

她垂眸看向男人，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写过信给我吗？”

男人嗓音略哑：“一有时间我就写。如果你从来没有收到，我可以概括一下告诉你。”

“不......”女人下意识拒绝，却被他打断了。

“我祈祷你平安喜乐，也祈祷我在你心中能留下痕迹。你是唯一让我远离黑暗的动力。”

语气轻描淡写，情感浓墨重彩。

女人神情讶异：“我？可我们都不认识对方，只是共度了一些瞬间。”

——It was only a few moments.

这段影片展颜昨晚来回看了七遍，男人的回答呼之欲出。

谁知，影片在这一刻被暂停了。

展颜顺着按了暂停键的修长指尖，目光上移看向宋秋屿。

“喀”得一声，宋秋屿轻轻合上笔盖，抬眸平静地看向展颜。

“我看过这个影片，做出来的听力结果会有失偏颇。”

他的嗓音也略有哑意，正如影片中的男主人公。

下一刻，宋秋屿轻声念出了展颜心里的那句台词。

“A thousand moments of my own, starring in the darkness.”

不是一个瞬间，是千万个。

千万个关于我们、但独属于我的瞬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