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冷漠。

艾谱丽：“可是，他们欺负你，我想杀了他们。”

莫伊拉愣愣地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银星开口了：“害怕了吗？”

看着巨鹰那双不属于人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莫伊拉，她读懂了。

如果莫伊拉害怕这样的艾谱丽，那么巨鹰就会抹去艾谱丽的记忆，将她交给另一户人家，或者干脆自己养。

一个能跑能跳的五岁娃娃可比一个小婴儿好照看。

莫伊拉抱紧了艾谱丽，坚定地拒绝了：“她是我的孩子。”

她告诉艾谱丽，杀人是不对的。

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有人要害自己，否则绝不能动手杀人。

艾谱丽很听话，只要是莫伊拉说的，她都照做。

艾谱丽再也没有把谁打得满头满脸的血，她依旧在山野里跑来跑去。

那些孩子似乎被银星留下了对艾谱丽的害怕，再也不敢来打扰她们。

艾谱丽六岁那年，银星送来一副棺材。

那就是艾谱丽一直背到现在的棺材，当时的棺材还没这么大，刚好适合艾谱丽的身高。

于是艾谱丽变得更古怪了，她居然背着棺材在山里野。

银星也和她们告别了。

“我要离开这了，你们不用再呼唤我，我不会来的。”

临走前，大老鹰复杂地看了一眼艾谱丽，给她留下了一只羽毛。

“你......照顾好自己，活得高兴点。”

艾谱丽抱着大羽毛，问：“星星，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的星星笑了一下，展开宽大的翅膀：“上来。”

莫伊拉抱着艾谱丽爬上了巨鸟的背，银星带着她们在天上飞了一圈又一圈。

艾谱丽指着天上的星星问：“那颗是什么？”

“天狼星。”

“那，那颗呢？”

“水星。”

“这个呢？”

“冥王星。”

......

大老鹰像是随口乱答，又像认真回答，它的语气太过懒散，让人不敢确定。

银星把她们送回陆地，夏夜的风带着闷热的暑气刮过来，黑沉沉的天幕盖在群山之上。

银星站在树枝上，最后看了一眼小小的艾谱丽。

“舍不得了吗？”

艾谱丽：“我不知道。”

银星低低地笑了一下，它的胸膛发出细微的震动。

“不知道也没事，这辈子活得高兴点。”

“我走了。”

小艾谱丽站在原地，目送着它变成一个看不见的小点。

她明白，天上没有一颗叫银星的星星。

黛娜给莫伊拉递了一杯水：“她是个好孩子。”

莫伊拉笑着点头：“她确实是，就是太让人操心了点。”

“她还好吗？”莫伊拉的眼角微红，“她受苦了吗？”

她的孩子，一只老鹰送给她的孩子，那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孩子，现在过得好吗？

——

艾谱丽笑着说：“我过得特别好！”

“可惜我再也没见过银星，否则我就会告诉它，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艾谱丽把围成一圈的姑娘们揽到怀里，高兴地嚷道，“我还有了一大堆好朋友！”

她曾和一颗星星告别，在很多年后，她又有了很多星星。

艾谱丽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其实，在母亲惶恐地抱住她的那个瞬间，艾谱丽才意识到一件事。她得像别人一点，得善良一点，得柔和一点。哪怕装得不伦不类，她也得装下去，把暴戾的一面藏起来。

否则，妈妈会害怕。

艾谱丽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她在乎妈妈。

因为妈妈爱她，这份爱让艾谱丽没有成为真正的野兽。

银星也爱她，但银星不懂人类该怎么生活。它只能把艾谱丽交给一个真正的人类，让她告诉艾谱丽什么是爱。

在一个躺在草垛上的夜晚，银星来看过她。

银星的羽毛抚过她的脑袋，它说：“你得在爱里长大，否则你会走上一条我不愿意看到的老路。”

艾谱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路，但被爱着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因此，她会认真的回馈每一份爱，直到她走上银星所希望的道路。

她会变成一个人，而不是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