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里的梅树做弓弩。”

梁熙和笑出声来:“将军日理万机,对这院子里的梅树倒是惦记的很。”湘君有些恼他,正要伸手挥拳,却被他宽大的手掌抓住手腕。

他向下仔细瞧瞧这只手腕,说到底也是个女儿家的手腕,不如男子厚实,倒是肤色更暗,看起来很健康。

“临川祖宅里,我种了一园的绿萼梅,前年回去时死了两株。方才看书才知,这梅姑不喜粘重的土壤,想必是积了春雨水,让湿气把根给沤烂了。”

梁熙和一边说着,一边将书侧过来,正露出绿萼梅的小像。

湘君抽回手:“亏你还养了一园子绿萼,她受不得寒受不得潮,在青州那地方算是受罪。”

青州乃江南之地,临川又是一州中雨水最足的郡城,在那阴潮的地方栽种喜干喜光的梅树确实是逆了风物。

“待我写信回临川问问,要是那些梅树还活着,移来朔州也行。反正我每日在府里看这些俗物也是无聊。”梁熙和翻过身,复又将绿萼那一目温习一遍。

湘君憋着一口气躺下,心里却盼那绿萼梅活得顽强些,这梅姑是珍品,她也只在画卷上见过此梅木的风姿,不知见了那活物该有多美。

红烛燃尽,一夜无事。

不知为何,这一夜湘君睡得倒是安稳,即使没喝酒助眠也是一夜无梦,实是怪哉。

……

婚后第三日,边关传来战事。

魏国一连下了三场大雪,冻死牛羊无数,草场封冻。未及春月,魏人已南下袭扰数次,只不过从前都是些流寇作乱,一群人挥着鞭子下来抢些粮食也就作罢。

而这一次却有魏军参与,他们身着坚执锐、战马赫赫,百姓组成的民兵已经不是对手。并且此次袭城之后,他们已有伤人之举,落霞关外的村子被杀绝户,更有妇孺近百人被掳走。

湘君不敢耽搁,披甲负刀连夜赶往落霞关。

落霞关外大雪绵延百里,无定河封冻已久,如此场面她再熟悉不过。

上一世她便是死在这里的,封冻的无定河是悬在燕国头上的利剑,没了这道天险,魏国铁蹄南下是易如反掌。好在这次只是零散的孤军袭扰,要是后方粮草充足,重固防线并非难事。

湘君率队打过几仗后,魏国的散兵果然消停了许多,边城难得过了几天好日子。眼下两国都没有在明面上开战,只是虎兔相逐的游戏玩久了,军心难免疲惫。

“这雪像撕棉花似的,不知啥时候能开春化冰。他们暖和了,咱也不必受罪。”

李二郎出身军户,在落霞关驻守多年,早知冬雪不化、草场不开,魏国人便会一直打着燕国的注意。

无定河以南的气候尚能长些黍豆,北岸则只能长些牧草了。所以冬季燕人能存些过冬的粮食,魏人便只能靠天吃饭了。

湘君从腰间取下酒囊灌了一口丢:“燕人魏人都长着一张嘴,人长嘴就要吃饭,互市不开这仗便没完没了。”

李二郎叹着气颓了架势:“中州的人没吃过边城的苦,哪里知道年是这般不好过的,年年请开互市,年年有借口拖延……”

湘君听了心里酸楚,燕人向来自傲,视魏人为蛮虏,互市之策推行的压力既在上、也在下,绝非一日之功。

守城月余,战事终歇。

湘君却接到一封加急传讯,是梁熙和从朔州寄来的,信上只有六个字,却让她看得脊背发凉。

“粮草,大凶,速归。”

可当她心急火燎赶回来后,只见到院子里植满了绿萼梅,青白的梅花传出氤氲的冷香,却让她的面色冷得越发难看。

抬头再看,自己住了多年的院墙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张木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侍梅居”三字。

不到月余,这院子的格局倒是变了个大样,那人在院子里修了一座木亭,以竹帘作挡,眼下正烹酒煮茶,好不快意。

湘君站在离他两三寸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

梁熙和捏着衬布将茶壶从炉上取下,添满一盏青瓷才抬首含着笑意回看她:“一月不见,将军有些瘦了。”

湘君不搭话,沉声问道:“你说粮草大凶,是何意?”

这种开门见山式的问话,让梁熙和觉得实在无趣,他从袖中取出一封竹信,肃声道:“宁州传来消息,朝堂拨来的三万石粮草出了岔子。”

他将那竹信丢在案上,又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将军可听过——阴兵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