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她本该精进修为，肆意世间，却被他以‘愧疚’之名困在这小小的镇子里，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喜悦的表情也变得僵硬。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

然此时，小芙却缓缓开口：“白天，你变了很多。”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千年不见，昔日那个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少年也会变得拘谨。

白天沉默了下：“毕竟都千年了。”

“是啊，一千年了。”小芙笑了一会，眼里是白天无法看懂的情绪。

“抱一下吧!”她说道。

“什么?”白天怔愣。

小芙没有理会他的呆愣，缓缓的抱住他，察觉到少年瞬间僵硬的身体，她突然笑了，与千年前不同，她笑的很开心，似乎想通了所有，豁达而开朗。

白天听着她的笑声，原本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不知不觉，竟有一千年了，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人，他不断重复的杀人，很累，不敢休息，不敢睡觉，更不敢停下，只有杀人，不断的杀人，才能减少心中的痛苦。

但杀戮只能停止心中的迷茫，只要一停下，小芙在他怀中死去的模样便挥之不去。可是现在，白天低下头，将头埋在小芙的肩头上，内心竟前所未有的平静。

“小芙。”

“嗯?”

“一千年前，我从宗门跑出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小芙眨眨眼：“你说的是瘟鱼降世那天?”

“那天，宗门让我带领师弟与魔族一战，此去九死一生，我怕死去后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跑了出来。”

白天用力抱紧她，心跳逐渐加速：“小芙，我……”

“龇——”

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白天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巨大的疼痛穿过他的四肢百骸，他低下头，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他的胸膛，撕扯他的骨骼和肌肉。

这千年来，他不是没有受过伤，可是没有那一次像今日这般异常深刻，他难以支撑这种痛苦的折磨，缓缓从小芙身体上滑落。

在快要倒地的那一刻，小芙伸手抱住了他。

这一变故几乎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无数修士瞪大双眼，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狂喜。

这修为逆天的妖人要死了?

修士们欣喜若狂，好几个利刃已然出鞘，但白天余威尚在，没有一人敢上前，他们只敢远远的盯着，盯着白天，盯着凝霜剑，等白天一死，便如恶狗扑食，一拥而上。

贪婪和欲念悬浮在小镇的上空。

柳施纳看着这些蠢蠢欲动之人，不安的蹙眉。

他们如今身受重伤，待会要是这些修士抢夺起来，定会波及他们，可凝霜是上古邪剑，若是心术不正之人得到，怕是会生灵涂炭。

卜越抬手握住他，相识多年，他无比了解柳施纳。“咱们这副模样，胜算不大，不如避开锋芒，况且我曾以秘术传音剑宗，他们现在定然已经守在秘境外，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柳施纳垂眸思考片刻，缓缓点头，几人相互搀扶，从修士中退了出来。

这些，对于中心的白天和小芙并没有起多大波澜，即便刺了白天一刀，小芙依旧是那般无波无澜。

她抱着白天，犹如老友叙旧。

“白天，咱们也有一千年未见了，如今想来，往日种种，竟如昨日一般，你说，小芙、夜晚、百哲、生息他们是否已经转世为人了呢?”

白天躺在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不断从他口中冒出，他怔怔的看着小芙，许久才笑：“许久没见你笑了。”

小芙微笑看他：“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谁都不能停留在过去。”

白天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开心，眼睛闪闪发光，尖尖的虎牙露出，就好像当初第一次站在小芙面前，得知自己的妹妹有救一样开心。

“对不起。”他道：“你明明有更光明的未来，是我自私自利的拽着你，拉你进我的泥潭。”

小芙笑眯眯的道：“是我自愿，白天和夜晚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天又低低的闷笑了许久，他用力的看着小芙，直到污血染红外衫，直到小芙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中，才停下。

神明呀!你如果真在存在，请让他记下小芙的脸，生生世世，记得这个他深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