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石碑刻着：杏林圣手李元哲、五毒仙子花青黛之墓

李老爷朝石墓拜了一拜，嘴里念念有词：“上宁先灵，下降福休。请保佑子孙后辈，安常履顺，消灾去难。”

李清瞳八卦之心燃起，忘了装病，扭头仔细看石碑上的碑文。李老爷把李清瞳往地上一放，抱臂而立：“装病装一路也不容易。既然来了，就拜拜你的祖辈们吧。”

李清瞳惊讶地看着李老爷，小心翼翼地问：“您，不生气了？”

李老爷长叹一声，望着两座石碑幽幽道：“我想了一宿。你说得没错，是我一直抓着过去不放。娘死后，我拒绝鬼谷子的帮忙。我年少无知，埋怨他害死爹娘。即便如此，他还是暗中托雷堂主、周老板、麻衣道长等人协助我巩固家业。我心知肚明，只是......不服气罢了。”

李清瞳听完这一番肺腑之言，拍拍李老爷的肩膀：“爹跟鬼谷子还真像，都挺轴。”

李老爷刮了下女儿的小脸：“说话没大没小，一肚子坏水也不知跟谁学的。”

李清瞳指指墓碑上花青黛的名字，坏笑道：“爹爹难道忘记祖母的江湖名号了吗？”

父女俩相视一笑，纵马继续向深谷里走去。

多年后，故地重游，李老爷心中感慨万千。草木依旧，物是人非。第一次来时还是懵懂少年，再来已成一家之主。

一只雪白神兽从树丛中跳出，挡住两人去路。

“茯苓！”李清瞳喊道。

茯苓识得李清瞳，却对李老爷龇牙咧嘴。

李老爷下马，慢慢靠近茯苓，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茯苓一双赤目好奇地看着李老爷。李老爷伸出手，茯苓狂吠一声，后退两步。

“乖，别怕。”李老爷掌心贴住茯苓的下巴，茯苓瞪大眼睛。李老爷见茯苓不拒绝，大胆地挠起茯苓的下巴，茯苓就跟戳中笑穴一样，眯起眼睛，翻身在地上打滚。

爹爹可以啊，一出手就把这个毛孩子驯服了。

李清瞳拍拍茯苓脑袋问：“鬼老先生呢？”。

茯苓舔舔|脚上的毛，抬头看一眼李老爷身后。李老爷会意转身，发现鬼谷子横着站在山壁上，一张骷髅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

“妈呀！”李老爷吓一跳。

李清瞳一脸黑线，这位大爷能不能换个出场方式......

鬼谷子错开李老爷的脸，对李清瞳说：“你怎么上课还把老子给带来了？”

李清瞳尴尬一笑，戳戳李老爷的后背，意思是你行你上。

李老爷也不知如何开口，两个大男人，左顾右盼，眼神躲闪。李清瞳在缩到旁边跟茯苓玩猜拳，避开大人们的尴尬。

“既然来了，就喝杯热茶再走。”鬼谷子率先打破僵局。

李老爷承应一声，朝鬼谷子抱手作揖。

鬼谷子提着他的狼牙爪走在前面，李老爷走在后面，两人一路沉默寡言。

进屋后，鬼谷子替李老爷斟了一杯热茶，然后自顾自地坐到了李清瞳旁边。李清瞳搓搓小手，左看看，右看看。茯苓四仰八叉的躺在院里晒太阳。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咕咕——李清瞳的肚子发出不合时宜声响吗，鬼谷子和李老爷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李清瞳捂着肚子,往板凳下面缩。

鬼谷子从厨房端来一碟牛肉干、一碟胡豆递给李清瞳，李清瞳咬了咬胡豆，我去，比牙还硬！

李老爷见李清瞳五官打架，忍俊不禁道：“我娘过去也常拿胡豆来给我练牙。”

话音落下，鬼谷子与李老爷对视一眼。

“芳卓，”鬼谷子喊出了李老爷的名字。

李清瞳胡豆咬到一半，动作变慢，竖起耳朵听。

“你过得好吗？”

“还好，鬼.....谷主过得好吗？”

李清瞳抬头偷瞄李老爷一眼，发现李老爷眼眶微红。鬼谷子没有回答，他埋下头，端详手里的茶杯。

流光易逝，曾经浓墨重彩的感情，在生命长河里也慢慢归于平静。

李清瞳拿起一块牛肉干，慢慢咀嚼。这些硬邦邦的食物，或许只有细嚼慢咽，才能品味其中滋味。

“爹爹，你同意我拜师鬼老先生门下了？”李清瞳恰如其分地试探道。

李老爷尴尬地看了眼鬼谷子：“给您添麻烦了。”

鬼谷子把狼牙爪扔给李清瞳：“去，吃完了就去练习。”

李清瞳牛肉干嚼到一半，瞬间不香了。

出门时，李清瞳听见李老爷的笑声。回头一看，发现两人各自端了一碟胡豆，开始唠嗑。

鬼谷子终于不用绷着一张骷髅脸，仿佛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上，也有了些颜色。

“茯苓走吧，姐姐带你去遛弯。”李清瞳拍拍茯苓的大脑袋，茯苓朝她摇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