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
李承鄞松开她的手脚,默默盯着铃铛的睡颜,眼中似有泪光浮动。
他沉默了一会,拿出药膏,给铃铛上药。
就在这时,锦被下面传来铃铛细细的声音:“李承鄞,下次用这个吧,这个比茶水舒服。”
茶水不够湿润,她疼得厉害。
李承鄞放下药罐,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铃铛把锦被拉了上去,将头埋在软枕里,一声不吭。
李承鄞用力地抿了抿嘴唇,低头调整了下情绪,才问道:“是不是我从前不听你说话,让你生气了,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
这种时候,铃铛是真的没有办法跟他沟通。
每当想起夫妻之间的事,她就想起丹蚩的帐篷、调羹儿光秃秃的小腿,想起背对着她们的丹蚩男人、摇晃的木床和伊莫延的拳头。刚开始,她在学习这些事的时候,还能起一点反应,可是她觉得恶心,丹蚩那股臭味挥之不去似的。她们做错了什么?
孩子必须这样才能得来吗?
她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动情,甚至看戏秘图,连吃好几个梅子都压不下去那股反胃。
那就别强迫自己了,反正还有别的东西,就像李承鄞用过的茶水和药膏,甚至她自己的血,不是吗?
他想亲她,她给了;想抱她,她给了;想……她也给了。这种时候,李承鄞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彻底满足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为什么还要来逼问她,为什么要让她去反复地想当年的事!
不行就用油,再不行就下药,她不会反抗,就不能让她安生一会吗!
李承鄞的声音软了下去:“我已经跟你保证过了,以后事情会跟你商量,我一定说到做到。你是我的妻子,我自认真心对你,我相信你也不会忘了我们在一起,经历那么多美好的事情,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你若是真的讨厌我,喊我名字的时候,难道都是在骗我吗?”
哪怕服了药,铃铛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疼起来。
不要再提这种事了,不要提了……
不要过来,不要用阴影笼罩着她,不要、不要……!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好像要从胸膛内跳出来一样。整个世界都染上了莫名其妙的颜色,一会发红,一会发黑,一会又发白。她的耳边传来了无数声大笑,有丹州土话,有丹蚩话,还有些她一时分辨不出来的声音,那些声音都在夸她漂亮,用看案上鱼肉的语气,评价谁得了她,就是享尽了艳福——
这么漂亮的——!
被模糊的字是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她没有一点勇气提起了。
若是现在重回当年,要她再去丹蚩王帐,她真的还有那一腔孤勇吗?
不,她会立刻去死。只要到了丹蚩王帐,就立刻自裁。
李承鄞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混合着他的气息,大概还有些热腾腾的触感与他有关,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往自己嘴里灌了什么东西。她的记忆只到此为止,只到李承鄞跟她保证听话为止。
很久以后,她回忆起这晚的事,李承鄞告诉她,他亲眼看着铃铛的眼神慢慢变得涣散,脸色一下子吓人起来。铃铛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隔着寝衣,都刺进了他的肉里,把他抓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他急得呼唤她的名字,可是铃铛全然没有反应,只有听到“我是承鄞”这四个字,会收紧一下手指,好像是溺水的人在抓救命稻草。他不敢再问,匆匆裹了一件披风,抱着铃铛赶往郎神医的家,灌药、施针,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郎神医只擅长刀剑棒疮,不擅长妇人病和心病。
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冒险,给李承鄞推荐了他的侄孙女,专攻情志病的小郎神医。
“殿下,千万不能刺激太子妃。”郎神医摇着头,劝这个长大了不少的男孩子,“太子妃的心病一直没能得到医治,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太子妃真的会受不了的。”
和几年前不同,李承鄞没有再茫然,他眼神逐渐阴冷下来,问道:“我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对别人好,她为什么还不满足?难道我居然如此可怕不成?”
郎神医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殿下,夫妻之间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您和太子妃怎么相处,老臣不知道;可是老臣知道,太子妃已经快要崩溃了,您若是还……或许,太子妃真的要寻短见给您看。”
他顿了顿,良久才说:“太子妃有很严重郁证,乃是气血不足、情志失调所致。这……心情抑郁,致使不能动情,也是常有的事。这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调理。”
“太子妃气血不足,这句话我已经听厌了。”李承鄞冷冷地,眼里露出凶光,“既然病了,那就给她开药,我要她醒过来,要她恢复正常,能同我交谈。”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亲口问问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