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做饭,伺候公婆,放鸡喂猪,爹爹就在家里攻读诗书。可是爹爹科举不行,屡试不第,最后成了乌曙的幕僚,直到哥哥——不对,直到二哥长大,才第一次考了科举。
她的大哥哥夭折了,还有几个亲哥哥亲姐姐没活下来,只养住了他们兄妹。
她太想娘亲了,去看看母后吧。
母后爱吃的点心、爱喝的茶叶,都备上一点;别宫冷寂,蜡烛和手炉也备一些。可是这些东西,到底被永娘拦下来了:“太子妃,这都是明火和吃食,万一废后有个好歹,您也难逃罪责啊。”
铃铛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你把暖和衣服给我几件,母后喜欢的点心装一盒子,我去看看母后。”
永娘急道:“太子妃!”
铃铛抬起眼睛,眼中迸出寒光:“去做!”
永娘一滞,冷汗一下子遍布后背。她应了一声,退下了。
夜色沉沉,铃铛提着食盒,站在清宁宫门外,轻轻叫了声“母后”。
张玫娘眼神慢慢凝聚,难以置信地问了声“谁”,她眼含泪光,声音虚弱:“承鄞,是你吗?”
铃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母亲,是我。”
张玫娘提着裙子跑过来的动作停滞下来,她慢慢地走过来,叫道:“九娘。”
铃铛闭了闭眼睛。
她很想告诉张玫娘,自己不行九,自己也有名字。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把糕点递过去,说:“母亲,这个很好吃,您尝尝吧。”
张玫娘望着门缝里的小手,忽然想放声大笑。世态炎凉啊,什么叫世态炎凉。宫妃、下人,没一个人来看她,第一个来看她的人,居然是西洲来的傻子。
也是,傻子心实,只知道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张玫娘拿了一块点心,热腾腾、香喷喷的,她舍不得吃,拢在手心里,问道:“承鄞醒了吗,他怎么样?他的烧退了吗?”
铃铛轻轻地说:“他……还是爱你的。”
“我真的好后悔……”张玫娘的手慢慢收紧,可是却舍不得破坏那块点心,“我当初确实是因为一己私情,杀害了顾淑妃。可是这些年,我一直对他视如己出,悉心养育。我把所有的心血和期许都放在他身上,我是真的希望,他能成为未来的天下明君啊!”
铃铛默不作声,递了一壶热茶进去。
张玫娘的手指冰凉,从门缝看,脸色也冻得发青。
铃铛说:“母亲,清宁宫没有生炉子,您要不要拿两件衣服,过去保暖?”
张玫娘摇头:“衣服都在,母亲只是不想穿。”
她坐在门边,眼中满是怀念:“我现在总想起承鄞小时候,他是那么乖巧,那么温柔……”
铃铛忽然觉得很腻味,一股烦躁之情油然而生。她打断了张玫娘的话,说:“你怎么知道,他所谓的乖巧,不是在害怕!”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宫内外的三人都定在了原地。
李承鄞茫然地张着嘴,好一会,已经泣不成声。
他扭过头,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