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村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成为土壤最好的肥料。
徐富贵提着一个木桶走到了农田,桶里是漆黑的药水,冒着热气,还散发着恶臭。
站在前面的一个村民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对着徐富贵疑问道:“大队长,你提的这是什么啊?”
徐富贵将桶放在了田坎上,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防中暑的药,你们谁觉得不舒服了,就来喝一碗。”
听见徐富贵这么说,说话的村民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面带嫌弃,“这么臭的药,谁敢喝啊!”
夏桂芝撞了撞一旁徐家旺,吩咐道:“你昨天不是中暑了吗,先去喝一碗试试,不要一会又倒了。”
有了徐家旺的带头,人群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也走了出来,“我也有点不舒服,给我来一碗吧。”
药水是真的臭,还是真的苦。妇人喝了一口后,差点就吐了。她完全是凭借一股韧劲坚持下来。
妇人喝完后,就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坐了一会,没过多久,居然发现自己的头不晕了。
妇人急忙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村民们,“这个药水真的有用,我刚才还在头晕,喝了之后立马就好了。”
听见妇人这么说,又有好几个村民也领了一碗药,喝的时候嫌弃,但喝完后,是真的感觉舒服了不少。
一个喝完药的短发村民对着徐富贵疑问道:“大队长,你这个药水是哪来的?真的是又臭又苦!”
徐富贵眉头一皱,沉声道:“这是韩泽在书上找到的,能给你们喝就不错了,少在那里挑三拣四。”
听见徐富贵这么说,村民们纷纷看向了夏桂芝,笑道:“夏桂芝,你可是找了个好女婿啊!”
夏桂芝始终站在一旁,挺直了腰板,强忍着上扬的唇角,韩泽可是她的女婿,能不好嘛!
徐富贵看着桶里的药喝得差不多了,就提着桶回了大队部,刚坐下没多久,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站在门口的赵美香先是对徐富贵笑了笑,然后就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大队长,我想再请一天假。”
徐富贵看了赵美香一眼,想着前几天听到的那通电话,点了点头,叹气道:“可以。”
赵美香离开后,同样在大队部的村支书眉头一皱,“这赵美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地请假。”
徐富贵透过窗口,看了眼赵美香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由她去吧。”
村支书瞬间眼前一亮,搬了根板凳坐到徐富贵面前,疑问道:“听你这么说,这件事还有隐情?”
徐富贵点了点头,“她爸妈想把她还在读书的妹妹嫁了,给儿子换彩礼,她现在还在想办法四处凑钱。”
听见徐富贵这么说,村支书不由得咋舌,“真没想到,城里人也会卖女儿给儿子凑嫁妆。”
徐富贵长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她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借到两百块,她妹妹这辈子就完了……”
徐富贵和村支书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陈贺文。
他本来是看着徐富贵忘记把碗拿走,就想着给徐富贵送过来,却没想到听见了这么大的秘密。
想着赵美香面对了这么大的困难,还在他们面前故作坚强,陈贺文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揪在了一起。
赵美香一直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县城。其实不然,他第一次看见赵美香,是在火车上。
那个火车是知青专列,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面对未知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害怕。
就连他都感觉到了惶恐,偏偏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哭唧唧的郑巧慧,迫于父母的要求,他不得不照顾她。
很快,他就发现了,在他斜对面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知青,她和这个车厢格格不入。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眼里是期许,和其他知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的同时,也让他的不安越来越弱。
他带着郑巧慧,和赵美香在同一站下车,又坐上了同一辆汽车,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美香。
看着她一个人拿着比她人还大的行李,丝毫没有抱怨。看着她和村民们搭话,笑靥如花……
陈贺文将碗放在了大队部的门口后,就快步回到知青院,正好看见赵美香拿着一个袋子离开。
陈贺文呼吸一顿,赶紧上前,抓住了赵美香的手腕,小声疑问道:“你这要去哪里?”
赵美香眉头一皱,甩开了陈贺文抓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随着赵美香挥手的那一刻,被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裹露出一个角,被赵美香小心遮盖的卤菜就这么显露。
陈贺文瞬间眼神一变,压低声音道:“你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你没必要去投机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