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把脸一沉,怒道:“你率领二千人驻扎南北岛,居然也给攻了下来?”
程培只吓得连连用脑袋点地,苦笑道:“夏侯将军,对方有七八千人,而且乘坐古里古怪的战船,其船又尖又长,看似脆弱,却是打造的坚硬至极,并且行船速度又快,没一会儿就把我们给撵上了。若非我提前撤退,恐怕……恐怕都回不来报信。”
中国语言之美,巧妙地把临阵脱逃改换为“提前撤退”,性质大不相同,由贪生怕死的逃兵,变成一个有前瞻性的军事行动。
果不其然,夏侯玄听到对方有七八千人,顿时脸上一红,暗想:“我若是听田豫的,提前发兵驻足九岛,也不会变得敌众我寡,白白地把岛链拱手送给了敌军。”
可这时候若是自承其短,又不免在众将面前折损了面子,夏侯玄一时间下不来台,当日田豫所言历历在目,如今却是晚了。
程喜颇有眼力,当即把责任都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了,忙道:“此事都怨下官,若非下官为求稳妥,要等风浪小了才发兵驻军,也就不会被燕贼得了先机,抢占岛链了。乞求将军恕下官办事不利。”
这马屁拍得及时,夏侯玄脸色稍缓,摆手道:“此事也不能完全的赖你身上。”
青州群吏均觉程喜人品低劣,暗想:“即便这是你提议的,夏侯玄目前节制青州的全部兵马,要论追责,理当怨拍板决策的他,而不是提议的人。否则今后又有谁敢出面提议?”
程喜脸不红,心不跳地道:“燕贼抢占了岛链,也没什么可惧的,燕贼兵不满万,只有七八千人,我们可是有三万水师,直接出兵便是。”
在场的官吏心下有些发虚,暗想:“说得倒是轻巧,南岛离东来县,不过三十余里,若不出兵再夺回来手中,燕贼想要进攻青州的沿海一带,几乎无任何的难度。”
当即便有一人站了出来,乃是青州的都督韩升,忙道:“夏侯将军,下官提议复征田豫领军,青州之兵皆为田豫的旧部,由他人统领,恐怕众将士不服,无法上下一心啊。”
程喜转头瞪了眼韩升,怒道:“韩都督这是再说我么?”
韩升双手向前一拱,脑袋垂于肥袖的遮掩,沉声道:“下官哪敢指桑骂槐的暗讽程刺史,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程喜哼了一声:“当此大战将至,切勿互相弹劾。”
夏侯玄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来由地心里烦躁,也看得出来程喜虽然可用,好驱使,可并无统兵之能。倒是田豫虽然性情孤僻,可在青州兵心中颇有威望,其战绩也不是虚的,当即道:“此等军国大计,还是请田太守出面为宜。他素有韬略,又在军中有威望,速速命人去请来,绝不可怠慢了。就说此次出面,不为私事,只为国事。”
亲兵当即领命而去。
程喜心下不岔,暗想:“好不容易拿回来兵权,现在又得被田豫压着一头,合着我只领得不足五天的兵权。”
亲兵飞奔至田豫的府上,请田豫速到,万勿推辞。
那三十来岁的青年讶然不已,正是田豫的儿子田彭祖,生得高大威勐,一双眼好似铜铃。他闻及此事的前因后果,赶紧禀告了府中休息的田豫,他晃晃悠悠的坐起来,伸了伸懒腰,笑道:“又改变心意,准备启用老夫了?看来临敌吃了不小的亏吧?”
田彭祖赘述道:“听他说,青州常年掌控的九个岛都落在了燕贼的手中。”
“什么?”
此言一出,田豫脸上的睡意全无,摇头叹道:“夏侯玄纸上谈兵,程喜更是玩弄权术,作威作福的小人。向日不听老夫之言增兵填岛,现在九岛沦落,燕贼若是进攻青州,不出四十里,兵祸都烧到眉头上了。”
田彭祖面有忧色,苦笑道:“夏侯玄命人来请父亲,是打算让父亲收拾这个烂摊子么?”
田豫捋须道:“想来是的,夏侯玄一来就拿走了兵权,现在不到五天,九岛失守,兵锋直指东来诸郡,若是再不驱逐燕贼,唯恐人心动摇。夏侯玄让为父我出兵,看来也是瞧出了程喜无用兵的才能,只得再度命我出战,还算是补救。怕就怕程喜小人之心,暗中作祟。”
田彭祖道:“父亲为魏国立下汗马功劳,战必取、攻必克,向来无败绩,夏侯玄只喜欢熘须拍马的小人,与朝廷的台中三狗如出一辙。现在九岛尽失,燕贼借岛上的工事擅加变用,要再打回来可不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我当年为得防御辽东,阻断公孙渊与孙权之间的联系,曾于九岛上修筑工事,没有半分的马虎跟偷工减料。程喜这小人拱手让于燕贼,当真是没用。”
田豫披上衣服,说道:“为父对魏国的贡献,人人皆知,不需要老是挂在嘴边。”
父子二人当即乘坐马车,快速赶至了夏侯玄的面前。
一下得马车,夏侯玄倒是十分客气,拱手道:“田太守,此番当真是没有你出马可不行,燕贼猖獗,又素来狡诈,趁机把九岛给占了。吾闻青州之兵,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