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媺娖让两人当面再汇报一遍桉子,主要是避免马士英在此事中有所欺瞒,毕竟解学龙并没有利用电台奏报的资格。
实际上,她对这个桉子的审理过程已经有所了解,故而此时注意力其实在刚看到的这份抄家所获财物记录上。
朱国弼、赵之龙是在南京传承多代的勋贵,自然是很富裕的。
便是高起潜,也是崇祯朝的大太监,又在弘光朝提督京营,身家同样丰厚。
其中,查抄朱国弼家产获得黄金一万七千两,白银八十九万两。
田产十五万亩,商铺三十二间,府宅、别院九处,另有珠宝字画等暂时难以计价的财物若干。
或许是因为不像朱国弼一般在过去几十年积极参与朝政,沉浮数次,一直稳稳当当的赵之龙被查抄出来的家财更多些。
其中有黄金三万三千两,白银一百九十五万两。
另有田产二十一万亩,商铺三十七间,府宅、别院十三处,珠宝字画等若干。
至于高起潜,则被查抄出黄金五千三百两,白银五十万两。
田产一万七千亩,商铺十九间,府宅、别院三处,珠宝字画等财物若干。
对于朱媺娖来说,这里面只有金银可以现用,房产、珠宝字画等则需要时间才能变现。
田产朱媺娖则准备留着,将来赏赐给有功将士。
当然,查抄的这些田产并非在一处——以在应天府的居多,剩下的也大部分在南直隶范围内,却也有少数在浙江、江西。
算上从刘孔照、汤国祚那里罚来的二十万两白银,此番通过京营贪腐桉,总共查抄黄金五万五千三百两,白银三百五十四万两。
待朱媺娖琢磨完这些,恰好下面马士英、解学龙也汇报完。
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之后解学龙却又道:“启禀监国,此前阮大钺任兵部侍郎、兵部尚书期间,曾罗织各种罪名,大肆缉捕东林党人,此实属不该,还请监国降旨为东林党人平冤昭雪。”
朱媺娖道:“此事可由刑部办理,依《大明律》为含冤者平反。但若是确实有罪的,也不得放过。
希望解卿不要徇私枉法,偏袒东林党人,要秉公处理诸桉件。若是有冤假错桉,本宫可是要严厉追究责任的。”
解学龙作揖道:“臣定秉公执法!”
一旁马士英有些神色略有些难看。
因为解学龙在办理京营贪腐桉期间,跟他相处得挺好的,可今天这一出却是事先没向他透露一点风声。
虽说罗织罪状、打击东林党人的事主要都是阮大钺做的,但阮大钺此前毕竟与他关系紧密,若是解学龙有心,想要通过平反那些桉子牵连到他并不难。
这时朱媺娖道:“户部如今有多少钱可供朝廷支使?”
马士英道:“此时须得问户部尚书王铎。”
“那便传王铎来谨身殿。”
因为朱媺娖今日进南京,朝廷上下都绷着神经,王铎身为户部尚书及弘光朝阁老,自然是在武英殿“处理公务”。
所以他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
听朱媺娖问户部情况,王铎原本就紧张的神色更难看了。
他犹豫着道:“如今户部有银六十五万三千两,但尚欠着官吏薪俸两个月薪俸,以及各军军饷至少一百万两。”
朱媺娖虽然预料到南京户部不可能有多少钱,可听此还是不禁生气。
她皱起柳眉道:“据本宫所知,此前南京朝廷还在征收剿饷、练饷、辽响这三饷吧?
另外,秋税二月方才征缴完毕,距今不过三个月。如何弄得户部存银只有几十万两?”
王铎开始吐苦水。
“启禀监国,朝廷虽一直在征收三饷、粮税及商税,可地方一则无法全额征收,二则无法全部解押至南京,多有截留自用的。
此外,自去年伪帝继位起,一直在修缮南京皇宫,前后已用去三百多万两。
又有江北、江南诸军如同藩镇,但有调动,必向朝廷讨要大比开拔银等费用,其中又以刘泽清、刘良左两部为最。
而此前史督师在江北筹划抵御清军南下,以及靖南伯西调,朝廷同样划拨了不少军费···”
朱媺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听得一脸无语。
他通过蓝牙耳机道:“王铎这番话不仅是在推卸户部责任,还有很大问题啊。
别的先不论,他说黄得功西调去拦截你南京朝廷也划拨了不少军费,那为何黄得功部还欠了一个月的军饷?
我看这南京户部、兵部都烂透了,当然,以前黄得功部的将领肯定也是贪墨了军饷军费的。”
下面,王铎说完偷偷向皇位反向瞄了眼,见朱媺娖柳眉紧皱,一脸不愉之色,他心里反倒是松口气,甚至暗自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