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怎么会不同意?恐怕他们还会出资支持呢。”夏完淳笑着道,“九高兄至少一年不曾见过我父亲和老师了吧?或许不知,他们如今想法与当初已经大有不同了。
其实何止他们,自从《大明报》现世,我每期必读,后来又看了自然科学特刊。如今一想,只觉得现在所思所言,与过去已然判若两人了。
圣上所言不错,儒家为显学千年,已然走到了尽头,且儒家道理所涉及的也只有人之思想和社会道理···”
“等等,何谓社会?”发现听不明白夏完淳用词,杜登春不禁出言相问。
社会一词此前并非没有,却是用来指社团聚会或者里社节日活动的。夏完淳所言“社会”肯定不是原来的意思。
“九高兄定是漏了某几期大明报没读吧?”夏完淳道,“所谓社会,是由人与环境形成的关系总和,大抵与我们以前所言的‘人世间’、‘天下’,又或者俗称的‘江湖’意思相近。
儒家道理,在修身方面的作用是母庸置疑的,其次便是洞悉社会中的道理了。
上至于朝堂辅左君王,下至与周遭人相处,儒学所讲都很不错——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圣上通过《大明报》透出的言论。”
因天气炎热,说到这里,夏完淳口渴又喝了口茶。
接着道:“然而,儒家于提升国家生产力、科研能力、工业规模、民生经济、商业繁荣度,却没有直接作用。
千年以来,都只能靠吏治清明、政通人和等软手段来对上述方面进行恢复,而无法直接提升···”
夏完淳滔滔不绝地跟杜登春讲着,却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聚集在周围的茶客越来越多。
其中固然有士绅、商贾,但更多的则是如两人般的年轻士子。
这些士子中不少人读过很多期大明报,甚至和夏完淳一样每期必读,因此不仅听懂了他的话,还颇为赞同。
甚至感到佩服——因为有些道理大明报上并没有直接写明,是由夏完淳解读出来的。
“儒家治理天下以农为重,工商为次,甚至一些时候为了发展农业而打压工商业,却不知工商,尤其是工,对农业亦有很多提升作用。
远的,有秦汉自我大明历朝历代工匠制造的先进农具,一次又一次地提升了粮食产量。
近的,朝廷如今在各省推广的仙界粮种,诸位应该都听闻过吧?
其实那并非仙界粮种,也都是通过自然科学、工业辅助所培养出来的,其中稻、麦亩产皆可达千斤。
若仅用儒家,即便将一本就富足之地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又岂能在粮食生产上获此成就?
正如《大明报》中所言,儒家在生产方面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对生产力提升是有上限的。”
说到这里,夏完淳又停下来喝茶,却听有人道:“这位兄台方才言历代农家工具是工匠制造,可据我所知,那些发明者,可大多都是读书人啊,甚至可以说就是我儒家弟子。”
夏完淳这才注意到有不少人旁听。
他不禁微微脸红,随即便冲周围人作揖,最后对那提问之人笑着道:“这位仁兄所言固然不错,但即便是儒家弟子,当其去想着发明工具以利农桑时,他难道就不是墨与工吗?”
听到夏完淳这话,不少年轻士子微愣后便下意识地点头赞同。
毫无疑问,发明新农居提振农桑,这就是墨家与工家的手段。
问话的士子先是讶然,随即也拱手,表示服气。
···
武英殿。
朱媺娖正在召见财政部尚书马士英、侍郎易应昌以及铸币局正五品主事方进贤。
必须一提的是,作为铸币局第一任主官,方进贤原是四川蜀王府的一名青年宦官。其先是被方正化看重,后来被调入内帑任职,做事最是细致,凡上面交代任务,从无差错。
朱媺娖考虑到铸币局的重要性,以及今后还需有诸多地方需要她“指点”,便将方进贤从内帑调出来,升任铸币局主事。
“陛下请看,这便是铸币局使用御赐母钱与新技术铸造第一批钱币。”
随着方进贤的话,三名宦官各自托着一个红绒布为底的木质托盘进入上前,里面放的正是此前朱媺娖下令铸造的银元及两种铜钱。
连翘带着两名宫女去结果了托盘,小心地放到了御桉上。
朱媺娖先大致看了下,觉得基本是按照她此前要求铸造的。
同时,另一边的郝光明也通过摄像头看到了这批钱币。
只见银元比后世的袁大头还要稍微大那么一点,周边有着清晰的旋纹,整体微泛着银光。
其正面主图桉是以稻穗、麦穗围着的“壹圆”二字,北面则是由日月图桉组成的抽象“明”字,围绕着明字下面还有一圈极小的阿拉伯数字。
寻常人自然不懂这数字意思,但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