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禧嫔已经去世一个月了,而杨沛则是待在小佛堂,也是同样长的日子。
之前爱的甜点,糕点,小零嘴儿都不吃了,每日就吃些蔬菜,清汤寡水的,不见一点油腥,她竟然还吃的安稳,这要是放在以往,她早就闹起来了。
莺歌原本以为禧嫔的死,会让她痛不欲生,但是除了那一天,之后的这段时间,杨沛表现的格外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漠然,可是莺歌私下觉得,主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莺歌端着饭菜走进小佛堂,轻声说:“沛儿,歇会儿吧,也不急于一时。”
杨沛揉了一下酸胀的右手,笑了笑:“我没事的。只是可惜我字写的不好,不如姐姐。说起来也是奇怪,从前我看姐姐天天在这里跪着抄经,我还觉得不解,如今我才悟出一点意思。”
“何意?”
“在抄诵经文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内心的平静。”杨沛垂下头,仔细的把绢纸收好,这才开始进食。
“安儿最近睡眠不好,常常半夜惊醒,莺歌,你帮我去库里,把安神香拿来给他点上。他毕竟还小,日日这么熬着,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是。”
莺歌回答后却没有立刻出去,反而是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响,嘴巴又张又合,却似乎说不出口。
“怎么了?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想要跟我说?”杨沛难得看莺歌这幅模样,不由好奇,“有话就说吧。”
“主子,请您先宽恕奴婢的不敬之罪。”莺歌说完,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这才缓声说:“主子,您难道真的想把六皇子作为您的孩子养大吗?”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六皇子既不是您的亲生的孩子,皇上更没有下令让您抱养,即便是日后六皇子长大成人了,但他能惦记主子你的恩情吗?”莺歌抬眼,看着杨沛,语气严肃。
“奴婢说句不该说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您没有亲子傍身,是要被拉去陪葬的!奴婢也不是反对您抚养六皇子,但是先要为自己考虑,不是吗?如今您的当务之急,是先要诞下一名皇子,如此才能保得安稳啊!!”
“莺歌,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就有一个问题了,你觉得我和姐姐相比,谁更聪明?”
莺歌犹豫片刻,说:“自然是禧嫔娘娘。”
“对了。就连姐姐这种比我聪明一万倍的人,都被人暗算致死,你觉得我要是成为出头鸟,还活的下去吗?别说是皇子,我自身都难保。”
杨沛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但跪得太久,脚酸软无力,直接跌进了莺歌怀里。莺歌连忙搀扶杨沛坐在一旁的乌木椅子上。
“更何况,你难道没发现吗?皇上已经很久没来后宫了,长年忙于公务,我即便是想,那也无可奈何。”
莺歌陷入了沉思。
杨沛看状,柔声说:“从前我没有和你说过这些事情,但是莺歌,姐姐对我恩重如山,安儿是她唯一的孩子,就算是我拼尽全力,也要把他养大。至于你说的恩情什么的,我没有考虑过,即便是他真的不惦记这些,我也没有怨言,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你明白我吗?”
“奴婢知道了。”莺歌点点头,“既然主子已经决定了,奴婢自然会尽心尽力,和主子一起抚养六皇子长大。”
“好了,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就先出去吧。”
“奴婢告退。”
等莺歌走后,杨沛叹了口气:这几年下来她也明白了,对于生在这个时代的仆人来说,即便是她再怎么样,改变的也不过就是个口头的称呼,就像是莺歌,她每次一紧张或者说一些严重的事情,就会不自觉的又转变成奴仆的口吻,这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妃能够改变的。
环境如此。
杨沛想着,眼神却瞥了一旁花瓶后面的枣绿色衣角,莞尔一笑,说:“安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和我玩躲猫猫吗?”
易安探出头,这才紧张的走了出来。
自从姐姐走后,易安就仿佛换了个性子。
杨沛想了很久,觉得他很像从前楼下流浪的一只狸花猫,生得漂亮,可总是离人远远的,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看上去警惕而脆弱。
易安直直的看向杨沛,好像要看穿她的心底:“你也要离开我吗?”
他的口吻很平静,似乎只是有点疑惑和了然,简直不像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
杨沛被问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这种反应在易安心里就是一种答案。
他沉默的低下头,柔软的黑发遮住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怎么会呢?”杨沛快步走来,牵住易安的小手,认真的说:“我怎么会离开你?安儿这么聪明,还这么乖,娘亲不舍得。”
易安微微抬头,眼底闪烁着晶莹:“真的?不骗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杨沛一脸严肃。
“很多时候。”易安脸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