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1 / 3)

“……若是留着此人继续在长眀谷为非作歹,才是我长眀谷真正的劫难啊——”

“可他用得出诛仙剑阵……”

“——短短两百余年,从炼气期修至化神大圆满,又顺利渡劫,怕不是也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法……”

“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大长老抬腿迈进偏殿,殿内数人瞬间静了。

刻舟双手捧着大长老的拂尘,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左顾右盼。

在场诸位俱是长眀谷有头有脸说得上话的长老,只有他一人是小辈,按理来说他应该被驱逐出殿才对,大长老却允许他一同入内,栽培之意昭然若揭。

“见过大长老。”四长老主动执礼,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有他打头,“见过天瑞长老”“见过大长老”之类的招呼声不绝于耳。

大长老颔首:“不必多礼。”

殿内再次沉寂下去。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交头接耳,而是将目光放在大长老身上,等待这位号称谷中脾气最烈的、时不时骂人的大长老开口。

就连刻舟也准备好了迎接大长老的怒火,不太确定等下要是天瑞长老吼起来,他该不该给自己丢个静音咒,以拯救一下可怜的耳朵。

然而大长老的模样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四长老,二长老状态如何?“大长老望向四长老。

四长老主修丹修一门,闻言从人群中站出来,拱手道:“回大长老的话,二长老……怒急攻心,气有一息之不运,血有一息之不行,情志郁结以致气滞血瘀,已喂下上品血府逐瘀丸。虽说性命无虞,但怕是还要数十日方能清醒,除非——”

大长老说:“除非?”

四长老说:“除非将丹方中的川芎替换成百年以上的薲草。谷中并无此种天品草药在库,怕是要下到魔族地界方能寻到。”

大长老不置可否地点头,又转头问三长老:“善后的事情怎么样了?”

三长老亦站出人群:“回大长老的话,这次共派遣三十名金丹期弟子出谷,伪装成附近农户模样,散播‘祥瑞之兆’流言,眼下诛仙剑阵一事已然瞒住,周遭凡人只将今日之事当成长眀谷有天级法宝入世。”

大长老从刻舟手中接过拂尘,虎口扫过麈尾,表情若有所思。

真奇怪。刻舟想。

自首席师兄飞升成功却不肯去仙界起,每次首席犯错,大长老总会关起门来与首席发火,那嗓门几乎响彻长眀谷。

而这次,首席分明捅了天大的篓子,刻舟悄悄瞥了大长老一眼,并未在那张沧桑的脸上找到任何暴怒的迹象。

刻舟的心突然就定下来了。

开口不提追责,先问身体情况;遇事不言情绪,先办善后事宜。

这才是真正出众的领导者。

也是在这一刻刻舟才意识到,追随在大长老身边伺候,说不定真能学到些旁人学不到的本领,而不只是修为的进境。

大长老并未注意到刻舟那暗流涌动的小心思,一掐拂尘道:“诛仙剑阵的事情,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

各位长老纷纷点头。

“说起来,我反倒要感激首席,”大长老自嘲地笑了下,“至少他还认我这个大长老。我让他住手,他就真的住了手,不然等巨剑落下,长眀谷千年基业定会尸骨无存。”

殿内无人说话,只等着大长老的下文。

大长老继续道:“我长眀谷呢,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一言堂,首席在禁地摆诛仙剑阵一事固然有错,然,事出有因……”

“看来大长老的意思要保他咯?”二长老麾下执事毫不客气地插话道,“你们都不说话,好,那坏人我来做。李逢山祭的是什么?是诛仙剑阵呐,稍有不慎,你我的小命都得搭进去,不然禁术为什么叫禁术呢,是不是?既然大长老要保首席,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大长老不如直接通知我们结果,罚跪?罚禁闭?根本没必要传我们过来假惺惺地讨论嘛。”

大长老并不发火,而是再次捋了把麈尾,解释道:“非也,我只是将我已知的情报呈现出来,信之与否,还要交予诸位长□□同定夺。”

二长老麾下执事嗤笑了声,不说话了。

“在入禁地前,我先后得到两份看似毫不相干的情报。一,膳食坊的女修身上有傀儡虫,她曾亲口与我言明,说她在给首席送的饭里下了药;二,长眀谷护谷阵法有外人闯入痕迹,说明有人蓄谋已久,刻意于今日闯入长眀谷。我已将相关弟子所言之事制成记忆珠,诸位长老请看。”

……

偏殿角落,屏风的另一边,李逢山双膝跪地,腕子上缠着捆仙绳,神色淡淡,似乎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鹿遇水则趴在他肩膀上,侧耳倾听偏殿内的激烈讨论。

就算隔着一道屏风,也能感觉到二长老与大长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