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怡依赖症。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又让人羞耻的名词？但是李子怡有些笑不出来。

她甚至在思索着，用这个名词，好像真的能解释那些异样。

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她生不出一丝获得金手指的兴奋激动心情，甚至敏锐地嗅到了麻烦的气息。

李子怡觉得林聿应该是察觉到自己不高兴了，因为他面上居然有一丝无措，然后将纸往自己那边拉，似乎是打算继续写什么。

无措……脑海中的这个形容词，让李子怡微微恶寒了一瞬间，这也是因为那个……什么什么症吗？

她按住了纸，挪不动纸的林聿看向她。

李子怡笔戳了戳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她自认为这动作毫无旖旎之处，却发现男生的耳朵从耳垂红到了耳根，手缓慢地收了回去，盛着喜悦的眼睛甚至别扭地挪开了视线。

若是旁人看到这个从来只有凉薄与轻蔑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大概会被惊艳得移不开眼，但李子怡只觉得一言难尽。

林聿手已经挪开了，她随时能把两人的那张纸条转过来，但因为太过无语，她捏着笔，好半天没有动作。

林聿也察觉到了。

“这种反应，”他甚至不在纸上写了，而是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替自己辩解，“不是我自己能控制……”

还没说完，他就懊恼地闭上了嘴。

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很不情愿一样，其实林聿对于这种身不由己生不出一丝抗拒。

他试图说点什么解释，但李子怡已经拉开距离了。

她刷刷就在纸上写了：“放学再说。”确定林聿看到了，就收回了笔，同时也将两人刚才对话的那张纸条顺手一起收了回来，揉成一团就塞进旁边挂着的小垃圾袋里去了。

先睡觉吧，下午有课，中午睡不好课上肯定会打瞌睡。

做了这个决定后，李子怡将外套盖在身上，果断地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继续睡觉了。

也没看到林聿盯着那小垃圾袋里的纸团，目光是怎样的惋惜和不舍。

***

李子怡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她习惯独处，校园中有很多适合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只不过这次她是带着林聿一起来的。

这里的环境并不太好，离垃圾场比较近，仔细闻还能闻到味道。

也是，要是那种河边晚风夕阳氛围感拉满的约会圣地，哪里会没人？

李子怡正在看林聿的那个蓝色小本本。

“视线抑制试验第一次：10分钟后：注意力无法集中；15分钟后：焦虑，烦躁；20分钟后：……”

一连串省略号过后，是实验失败几个字。

李子怡想到他那天自己默默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再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自己。

敢情是在记录这个？

沉默片刻后，她干脆坐下来继续看，她是准备坐在旁边的花坛石阶上，身子刚弯了弯，就被林聿拉住了。

“等一下！”

看到男生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时，李子怡想都没想地，猛得一下甩开了。

其实她也不是有什么心理排斥、洁癖之类的，放在以前，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是自从听到了这个什么李子怡依赖症，让她不自觉就注意起了这些，生怕这些接触，又惹来对方什么莫名其妙的反应。

林聿的脸上划过受伤。

跟正反馈对应的是，被她这样讨厌的时候，自我厌弃与受伤，也是让他能疯掉的东西。

但林聿只是抿了抿唇，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他大概明白了，李子怡这反应，是因为自己先过度反应了。

他得尽量正常，否则，那些细小末节的奖励，可能都要被收回。

“抱歉，”他脱下外套铺在石阶上，“我是怕太脏了，你坐我衣服上。”

其实李子怡真的不怎么讲究这个，更何况坐人家衣服上这种事……她真的做不出来。

于是不讲究的李子怡只能被迫讲究，脱了自己的外套放在旁边：“我坐我自己的就行了，你的你也自己坐吧。”

林聿有轻微的洁癖，虽然不至于到龟毛的地步，但随地而坐他肯定不行。

李子怡自己坐下后，也不管他了，就继续看了下去。

“视线抑制试验第二次”

第二次的结果与第一次有所出入，明显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所以后面又写了。

“变量分析：实验前有过短暂肢体接触。结论：正向反馈可延长李子怡依赖症阶段时间。（注：正向反馈包括但不限于肢体接触、视线对视、积极的语言交流……）”

李子怡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佩服学神严谨科学的态度，还是为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