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之后,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哭嚎。
“求求你们别这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云桦使劲拍打着门,可是外面的人只顾着笑和录视频,完全没有要管他的意思。
“你们这是?”方成问道。
“老大,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子有幽闭恐惧症,只要把他关进一个漆黑狭小的空间里,他就会失去意识,跪在地上求饶,就像一条狗一样,哈哈哈哈!”
方成感觉到有些难受,但浮现在脸上的依然是一抹笑容。
“可,你们不怕闹出人命?”
另一个小弟摆了摆手。
“我们打听过了,每天晚上会有巡林人员来这里检查的,不会出事。”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弟接话。
“但那个时候我们都回去了,这里地处偏僻,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坐到车,到时候,他就得灰溜溜的走回来喽!”
此时,笑声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录也录够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吧,回去吧!”
方成也只是笑着点头,跟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他只感觉身后的哭泣声越来越小了,直到完全听不见。
回到车上,这群人随便扯了个谎,把老师忽悠过去了,老师看方成没什么问题,就允许司机出发了。
方成坐在座位上,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到自己有些疲惫,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子第二天才到,云桦的母亲当天晚上没有等到云桦回来,便焦急的询问老师,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忽悠了,然后学校立马出动前去寻找云桦。
方成自然也跟着去了,虽然沈洁清对这件事很不情愿。
经过一天的寻找,他们最终在仓库厂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云桦。
原来那天巡林人员生病了,请假没来,云桦就一直被关在了仓库里。
他的手指上混合着铁锈和血迹,手中攥着的画纸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脚上的伤口溃烂了,来的时候居然看到有几只老鼠试图啃食。
看着这样被折磨的云桦,云桦母亲心疼的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方成也赶了过来,他想要触碰云桦,可正对上了云桦母亲那憎恨的目光。
在洁白的月光照耀和泪水的反射下,显得如此的锐利。
那一刻,方成承认他被吓到了。
她知道的,她知道是我干的……
云桦治疗期间,云桦母亲没让任何人靠近病房,包括方远。
那之后,方远和沈洁清大吵了一架,方成也挨了几巴掌,嘴角打出了血。
方远和沈洁清吵了些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云桦的惨状。
他不想这样的……他不想的!
不顾沈洁清和方远的阻拦,他跑出了房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要求呢……
他冲进了云桦的病房,只见他正在包成粽子的手努力把一瓣削好的苹果塞进嘴里。
“你来干什么?!出去!”云桦母亲有些愤怒的喊道。
方成刚想说些什么,云桦却先开口了。
“啊,我记得你,你是那个方成。可你不是讨厌我吗?如果说你是来我病房看我,那可真是稀奇啊!”
方成呆住了。
他自觉看人很准,现在云桦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那份温柔与清澈,取而代之的居然是狡黠。
“喂?大少爷?您有什么事吗?发什么呆呢……”
他居然这么叫我,这不是他的语气,这不是他……
云桦母亲其实对于自己儿子性格的转变也有点惊讶,可随即她又有一丝高兴。
“方大少,请回吧,不要打扰小桦休息。”
方成捏紧了拳头,离开了病房。
自那之后,云桦转去了其他的学校,他也就没怎么再见过云桦。
方成感觉,自己似乎是真的失去他了。
即使后来他在职场上如鱼得水,可是每到夜里对云桦的情感都会化作梦魇紧紧的缠绕住他。
内心一种绝望和恐惧感渐渐升了起来,化作了一双双手把他使劲往下拽。
大巴车的轮子轧到了石子,狠狠的抖了一下,方成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他还在那辆大巴车上。
刚才的,是一场梦啊……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仍然紧紧的拽着云桦递给他的那个药瓶。
看着药瓶,曾经和云桦相处的一幕幕,他为自己画过的唯一的一幅画,那个阳光下笑得甜甜的少年,都浮现在他眼前。
曾经无数次在夜里对着他的照片发泄的欲望,内心深处的思念……与喜爱,此刻已经将他完全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