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漏掉了什么,或者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安井七央否认是「书」到她承认之间。
费奥多尔再度回想,试图捕捉倒落的一长列多米诺骨牌牌堆里,被悄然取走的那一块。
他想起了金发碧眼的小男孩。
恰好在安井七央态度转变的暧昧期间,他短暂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而在此之前,他在剧馆寂静的长廊里,见到了被露西·蒙哥马利引领着的他,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去见了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
费奥多尔由此确信,「书」也好,安井七央也好,横滨军方也好。
他们或许表面没有任何接触,但是本质上绝对以一根无法望见的丝线相连,如同他年幼时刻在马戏团见过的傀儡和傀儡师。
——即使他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他知道,桑迪·休伯特·加尔弗雷德就是那块被取走的多米诺骨牌。
条野采菊的到来令他骤然想通了许多,同时,他立刻明白了果戈里的靠近。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太宰治,后者好像预知了他的视线会投落,提前一步看向他,保持着厌烦的微笑的表情。
然后他敛回目光,向着果戈里,无声地表露出了拒绝。
他说,嘘。
只要安井七央真的是「书」,那不是恰好证明了他们一直以来选择的正确性吗?
退一步说,即使、即使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落入和军方接触的境地,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文坛。
还是就是因为执着于文学的特性,所以才会以「书」的称号诞生传闻,然后一路流传至今?
安井七央大半个后脑勺都朝着他,只露出一小半的侧脸,她本身就白,浓密的柔软黑发衬托之下,形成的强烈对比,更觉白得晃人眼。
被她望着的黑发青年面无表情,他的清晰变化不明显,范围很窄,几乎只透过眼睛流露。
即使被率先询问随之又莫名其妙就被拒绝,他的愤怒或是不满也是都不显山露水的。
而现在。
他听到安井七央微笑的嗓音,给予他祝福的词语。
费奥多尔眸光闪烁了一下,深沉的、不那么澄澈的紫红色。
他在思索,这可以被归结为以「书」完整的意志给予的祝福吗?
他还是观察了一下末广铁肠,黑发的军警先生仍旧没有明显具体的情绪展露。
然后费奥多尔想起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书」。
因为条野采菊只说了文坛,若有若无地省去了「书」。
费奥多尔想起来了,而条野采菊是一直都没忘记过。
顶着末广铁肠的视线,条野采菊歪头一笑,“恭喜你,收到了来自「书」的祝福。”
“……”末广铁肠眨了眨眼睛,“条野,她看起来分明是个人。”
“我听起来她也是个人。”条野采菊说。
他听见了她清亮的嗓音,是独属于少年人蓬勃的朝气,犹如白雾蒙蒙的清晨渗透而入的温暖阳光。
他听见她说话时声带的振动,听见微风拂过时她的长发在飞舞,听见她的衣摆在晃动、鞋底摩挲过地面,听见她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听见她拥有着一切人类具有的生命特征。
可是他也听见了她说她是「书」,听见了与谎言相对的真实。
他短暂怀疑过那是「书」的欺骗,因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书」,理论上完全可以做到欺骗过他的耳朵。
但是由此他就陷入了一个怪圈。
因为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就是目的。
驱使她做出欺骗行为的目的。
条野采菊想了想。
……竟然他妈的还是只有文坛。
条野采菊:…………
算了。
文坛就文坛吧。
条野采菊伸手蹭了蹭耳坠的流苏,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发尾,“但她说她是「书」。”
末广铁肠:“……”
安井七央在他的注视下挠了挠脸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炯炯有神,笑得却有几分傻里傻气的:“是的。”
“……”末广铁肠又问条野采菊,“所以真的是因为「书」吗?”
他指的是来的路上,大仓烨子提起过的异能特务科不靠谱的猜测——认为是「书」的现世引起了巨大的能量波动。
“谁知道呢?”条野采菊耸肩。
“咔哒”一声,清脆的齿轮旋转,咬合。
安井七央愣了半秒,低头望着纤细手腕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铐上的银色手铐,冰凉的金属亲吻着她的皮肤,将饱有的凉意一丝丝传递给了她。
“???”她的声音因为疑惑变了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