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下来三四根头发。
“你看,我老了。”林琛一动不动等着柏洛把那根目标的白头发拔下来,他这段时间在国外睡眠不好,每天早上6点起来处理公务,一直到晚上11点才去睡觉,而且经常睡不着,想些工作的事情,越想越清醒。偶尔也会想到过去的事情,想到父母的关系,想到自己的青春期成长。想到意外认识柏洛,想到自己后来草率的婚姻。
他自诩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也知道自己应该斩段这段关系,但在柏洛的问题上总是下不了狠心,他曾以为是对柏洛下不了狠心,总敷衍着她还小,再等等,但这段时间他明白了,他是对自己下不了狠心。
“拔下来了,”她把白发拿给他看,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拔了那么多根头发。“你不是老了,你是思虑过度。”她又继续按他的肩膀,肩胛骨处的肌肉很僵硬,可见他最近伏案工作了很长时间。
“柏洛,你说你离开我是不是会更好?”他开玩笑似的问她,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没有,能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柏洛说完便不再说话,她没有违心,在最困苦潦倒的年纪能遇到林琛,是她的幸运。
“你这说的是过去,我问你的是未来。”他想要个答案。
“林琛,你想要什么答案?如果你想要我走,我想我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你吧?”柏洛很气他这种试探。她起身去小卖部买水,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带东西,看周围露营的人都准备了各种零食水果。
“老板,一瓶冰水一瓶雪碧,谢谢。”
“喏,给你水,”柏洛把水拧开了递给他,“你想要我怎么样,当初你要结婚,转头你老婆就来找我,然后你要离婚,又转头来找我。林琛,我承认我不是你这样的有钱人,我没有资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现在也在努力自食其力了,我应该有资格选择我要的生活吧,为什么你总好像是把我当成玩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是欠你的,那你总该给我个还清的代价吧,难道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吗?”
柏洛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话她从很早之前就在构思,但林琛从来没给她机会说过。林琛看着她的脸,沁出淡淡的汗,绒毛逆着太阳闪着淡淡的柔光。
“那好,那我给你一个期限,到年底,就还清。可以吗?”林琛说完站起身来,朝湖边走去,他有个电话要打,交代助理处理工作的事务。
回来的时候,柏洛睡着了,帐篷的门帘虚掩着,林琛靠着她也睡下来,河边的风吹走了心底的燥热。身边人儿的呼吸绵长,控制般有节奏地响起。“还装睡?”林琛把小小的身子掰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洛洛,父亲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年底能完成他定的指标,他便不再干涉我的婚姻。到那个时候,我向你求婚好吗?无论你答应与否,到那时我都给你离开我的自由。”
柏洛闭着眼,她怕自己睁开眼,泪水就会像决堤的洪水肆意奔腾。她从17岁时遇到面前这个男人,之后所有关于幸福的、痛苦的回忆统统都与他有关。她幻想过与他共度余生,但更多的是思考离开他后要如何谋生,她知道自己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像童年时救助过的一只野猫、暴雨里护佑过的一只小麻雀,它们都会是美好的回忆,但终究不会是陪伴王子一生的公主。
公主,该是勇敢的,势均力敌的。而她,没有奔赴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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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假期结束,林琛坐上午的飞机回冰岛,柏洛有拍摄工作,没去送他。今天的拍摄是一场水中的戏,柏洛扮演的骄蛮女配本想把女主推进河里,却被聪明的女主反制落水,柏洛脑子晕晕的,落水的时候仿佛听到昨晚林琛喊她的名字,“卡,女配咋回事,走位不对啊,都出镜头了!”导演朝着柏洛的方向喊着,却不见她起来回应。
众人才察觉到她瘫软在水里,把她扶上岸,现场的医务人员检查说是中暑了。“还能清醒吗,这是几?”医生试图摇醒柏洛检查她的状况。
“我没事,这是,这是2。”柏洛脑子晕晕沉沉的,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是4点就起来做造型,还好所谓的河,只是浅浅一层水的石滩。
“休息一会吧,你今天不能再拍了。”医生跟副导演反馈她的状况。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你知道这个布景就只有一场戏了,今天不拍,后面或许只能把你的镜头剪掉了。”副导演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很珍惜每一次的机会,但配角的戏本就可有可无,不会为了她来来回回重拍。
“导演,我休息一会,喝个藿香正气水就好,你们等我一下,你能帮我跟导演沟通下吗,等我十分钟。”柏洛喘着气小声跟副导演央求着,助理在一旁使劲给她扇风,打开保温壶里准备好的温水让她小口喝点。
“好,那你赶紧调整下,我去跟导演说。”副导演离开了,柏洛瘫倒在助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