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兵自舰桥对面而来,一见皇帝和狼骑,慌忙侧步让道,齐齐立正敬礼。
皇帝继续朝他们颔首点头,面不改色地走过,只给他们留下红袍翻滚的背影。
直到到了无人的转角,他才缓了缓脚步,一串汗珠也随之从雪白的下颌滚落。
神经动力装置是深植体内,用来连接断裂的腿部神经的。
一旦因使用过度损毁,就如同直接在腿神经的断裂处打冲击钻,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陛下,让我抱您回寝舱吧。”
白狼骑跟在他身后,几乎已经在低声央求他。
“军人和贵族不同。”尼禄淡淡道,“他们眼里,必须只能看到皇帝英勇战斗、所向披靡的模样,而不是一个会因区区废足而受制于行的皇帝。他们总有一天要走上战场,面临最可怕和陌生的敌人。但是只要见到皇帝的身影,他们就会知道,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一路维持到了旗舰寝舱的门口。
等寝舱的门一开,再也没人向他投注视线,小皇帝突然双膝一软,差点把额头磕破在床沿上。
白狼骑慌忙扑过去,一把捞住尼禄的腰身,只觉得小皇帝身上的冷汗,都快要透过盔甲表面,渗湿进来。
骑士不再多说什么,将尼禄放在床上,就迅速解开尼禄的腰带,将靴裤剥至莹白的臀丨尖。
当亲眼看见尾椎植入点青红交加的可怖情状,饶是身经百战如白狼骑,都经不住心头颤栗。
“小殿下,”他颤声道,“这次也许会很疼……”
“我刚刚在心里打赌,赌你这次会不会说这句话。”
尼禄趴在床上回望他,语气反倒很轻松,“我也说过你每次都会多啰嗦这么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在反省?”
骑士却没有回答,颤着指尖,朝尾椎探去。
在荒星这段时间,神经动力机甲早就超过使用时限了。
当纳米针被拔出的那一刻,破损的内置神经,甚至漏出了一股很小的电流。
尼禄只觉那持续不停的、自跟腱到尾椎反复流窜的剧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唔……!”
他再也没法维持调侃的表情。饱受折磨的反射神经不听从意志使唤,身体在突兀地弹起落下后,他整个人便蜷进床垫中,打寒颤似的发起抖来。
小皇帝自知自己此时极其狼狈,高傲的本性让他想叫白狼骑不准窥视,但他屡次张开口,却根本没法从牙关间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陛下!”
白狼骑站在床边,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迅速俯下身体,双臂牢牢抱住小主人颤抖的身体,并用高大强壮的躯体将他抵进床垫,以压制对方不受控的肌肉痉挛。
尼禄紧闭双眼,在骑士怀里剧烈抽搐了将近四五分钟,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浑身汗湿,连雪白的眼睫都是湿润的。漂亮的银发全贴在脸侧和脖颈上。
尼禄沉默地喘息了一会儿,慢慢在白狼骑怀里翻身仰躺着,拿手臂遮着眼。
“我恨透了这双腿。”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用低到几不可闻的沙哑声线说。
“它们也活该被这样惩罚。”
这句话,白狼骑其实很熟悉。
因为在尼禄刚刚残废那段时间,他曾死死攥着对方握着各种利器的细幼手腕,听他的小主人用比现在更激烈、更绝望的语调,朝他复述过无数次。
“这双腿,属于我的皇帝。而我的陛下,是神圣的帝国君父,万王之王。”
骑士用同样低沉的声线反驳他。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的皇帝将率领千军万马,踏平叛党,戍守边疆,让伟大的银河帝国重现光芒。所有荣耀都应属于我的主人,即便最遥远的星系也要为他献上光辉。像这样的人,您为何要说他活该被惩罚?”
尼禄挪了挪手臂,从手臂下露出一只红眸,注视上方的白狼骑。
白狼骑不肯偏开目光,学着尼禄的语气去堵他:“皇帝就是帝国的化身,象征银河帝国的意志。谁又能说帝国应当被惩罚?”
尼禄还是看着他。片刻后,他突然说:“下次要是看见我今天这种软弱可欺的样子,你必须关闭眼灯,不准听也不准看。”
他又迅速补充一句:“这是皇帝的旨意!”
皇帝旨意难得没能压住白狼骑。骑士一双蓝莹莹的眼灯俯在尼禄上方看他,甚至还要固执地再瞪亮些,认真说:
“请宽恕我,陛下,我没有看见任何软弱丑陋的东西。我只看见一颗坚韧的灵魂在同命运对抗,对于我所遵循的骑士精神而言,这就是世间最高尚美丽的事物。”
尼禄被那双灯泡眼晃得睁不开眼睛,不得不拿两手按住那对灯泡,这才勉强能回过头来。
许久后,他才低声咕哝,“你的治疗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