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他盯着高通,慢慢地说:“高通,你放肆。”
高通虽然跪了下去,却仍是一字一顿地说:“昔年殿下还在时,承蒙殿下赐名。彼时殿下曾道,登高故而能望远;通,才能博,才能不阻滞,故而能大。现在老奴将这两句话转交给小殿下,小殿下谨记。”
这句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祾歌的怒火,他脸色阴沉,冷笑道:“好一个小殿下!你左一句小殿下,右一句李唐,是想要整个王府给你陪葬吗?高通,你好大的胆子啊!”
窗外忽地刮起风来,拍得珠帘“啪啪”作响。
高通跪得更低了:“老奴不敢。”
“不敢?我看你可是敢得很啊。”祾歌冷哼一声,重重一拍桌子,扬声道,“来人!将高通软禁在房间内,一应事物全部交给苏戎墨来处理,没我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间半步!”
高通猛地抬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躬身退出了书斋。
躬省斋是燕王内书房,非传召只有寥寥几人可进。
处理完一切,苏戎墨回书斋复命,看到银碗已经空了,打湿了的公文扔在案头,少年负手站在窗前,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听到脚步声,他只是一抬眼,不紧不慢地问道:“处理好了?”
苏戎墨肃立称是。
他从容转身,道:“高内侍忠心可嘉,这是好事。但他毕竟上了年纪,对于新事物未免有些排斥。只是一味逆着大势,未免不智,只能先让他好好想想罢。”
苏戎墨犹豫片刻,道:“主子别气,师父也是关心则乱。”
祾歌只是无奈轻笑:“我没有生气,只是……”
他左手握拳,轻轻敲了下窗台,缓缓一声长叹:“现在是武周了。”
苏戎墨面露凄然,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些,赏你。”祾歌收起情绪,平静地说,“禁足这些日子,时鲜瓜果、酒水小食多往高内侍那边送着。宫里人最擅长媚上欺下,别让高内侍受气。”
苏戎墨应了,顿了一会,才道:“属下有事要禀报。”
他快步走过来,附在祾歌耳边说了几句。祾歌猛地抬头,满脸愕然。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祾歌愣了好一会,才断然道,“这不可能!”
苏戎墨沉默片刻,道:“属下用了些手段,确定消息属实。”
祾歌心烦意乱,反而诘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消息是他刚刚得到的,但是主子责问,他只能低头认错。他虽然不是宫里出来的,但是高通却教过他宫里规矩。主子永远是对的,主子要撒气打骂人也是奴婢的错,在宫里打死了也是使得的。
不过当朝皇帝、当朝皇嗣和他的主子都不是草菅奴命的主儿,皇嗣是真的宅心仁厚,皇帝则从才人一步步走上来,知道底下人的难处,不管再怎么滥杀朝臣,倒是不曾苛责过这些苦命人。只有他家主子,他家主子从不计较这些事,因为他从不把下面人放进眼里。
祾歌双手撑着条案,好一会儿,剧烈起伏的胸膛才平息下来。他坐下,再次抬起眼睛时,脸上已经看不出发脾气的痕迹。他以手支头,无喜无悲地道:“那我们要做的事就可以简化为两件了。”
“第一,二武封王,按照他们的性格,他们必然不肯就此满足。那就推他们一把,让他们自己斗起来,我们么……”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垂下眼睑。
苏戎墨好奇道:“我们黄雀在后,剿灭武三思?”
祾歌抬起眼睛,微微叹了口气:“我们打个比方吧,你是喜欢看两只猫掐架,还是喜欢一只猛虎时刻盯着你?”
苏戎墨嘴角抽了抽,低头道:“属下愚钝。”
他家主子有一些惯用的句子,比如说“我们打个比方”、“我们退一步讲”,如果再配上轻叹一口气,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好蠢啊。”
毕竟祾歌性格内敛又容易害羞,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嫌弃别人,只能这样拐弯抹角过过嘴瘾。
往常苏戎墨都是在一旁憋着笑看戏。在燕王府做事,谁还没有被自家燕王“打个比方”的时候不是?他已经放平心态,任君嘲讽了。
祾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武三思出现败势,那我们不妨帮帮他——无论他面对的是武承嗣也好,还是我和殿下也罢,有他活跃着,我们才有活着的价值。敌人,也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朋友。”
“一个跳梁小丑,等到……那个时候,留给新君立威也不错。毕竟,陛下今年已经六十有七岁高龄了。我有预感,皇帝身体好的时候,二武会很跳;而且新朝初立,未来几年我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不过初九那天、还有今天,皇帝都表过态要保我,暂时不必担心周兴,来俊臣那里要注意,我们有过龃龉,而且这个人很疯,不要招惹。”
“所以,我们更要做好第二件事,把自己严密地保护起来。”
“我不希望我们中有一个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