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他被人推了一下:“主子,醒醒。”
祾歌睁不开眼睛,浑身就像陷在污泥里,眼皮也被浆糊黏住。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终于找到一丝力气,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苏戎墨松了口气。
他刚一回来,就看到祾歌和衣而卧,眼泪已经打湿了软枕。雪奴儿在旁边急得喵喵叫,可是祾歌却一动不动,看来像是被噩梦魇住了。
“戎墨?”见到是苏戎墨,祾歌干涩地喊了一句,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我梦见……梦见阿翁、阿婆,梦见婉儿姑姑,还有——我还闻到——”
说到这里,他僵住了。
梦中不会出现气味和触觉,那是他苦苦追寻的那段回忆。
祾歌立刻收了眼泪,眼中迸出精光:“去传老师和燕御正,我想起来了。”
这个时间,狄仁杰还没睡下,燕筠青也还在整理要拿给王孝杰的药方子。
听到祾歌回忆起幼年的记忆,二人立刻赶了过来。
听完祾歌的回忆,燕筠青仍然一头雾水。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狄仁杰却不慌不忙,“第一个问题,先帝当时已经换上寝衣,准备就寝。那么为什么明知道你脾胃虚弱容易发热,却仍让人喂你吃点心?”
祾歌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状,狄仁杰换了一种方式启发他:“先帝什么时候会主动给你吃点心?”
“生病,受伤,受委屈,还有就是替他们送完表达心意的书信,然后念给他们听。”祾歌喃喃自语。
狄仁杰颔首:“我们联系后面先帝昏厥过去,那么以上什么情况,能让先帝都为此昏倒呢?”
祾歌的眼睛仍然有些失神:“我……阿翁看了我的……我的眼睛。”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及眼睛了。
能让先帝震怒昏厥,他当时眼睛应该伤得不轻。
“所以我们可以做出推断,”狄仁杰伸出手指,“当时的乳母,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导致你的眼睛受损。先帝震怒,下令责罚乳母,乳母的惊叫声,导致你受到了惊吓,自此性情大变。”
燕筠青想了想,点头道:“很合理。”
“不,不对。”狄仁杰摇头,“燕御正,如果你是一位母亲,你会让自己已经受伤的幼子,再次目睹责罚,从而导致受惊吗?换句话说,当时祾歌已经受伤,陛下和先帝必然忧虑紧张,那么如果他再次受到惊吓,怎么会一直拖延到现在呢?”
燕筠青愣了很久,才道:“对啊,他伤得让先帝气厥过去,肯定所有人围着他转。他的病怎么可能拖这么久呢?”
狄仁杰用手指轻叩桌面:“我们到底疏忽了什么?”
就在这时,祾歌忽然说:“酒酿荷包蛋。”
众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狄仁杰立刻追问:“你说什么?”
祾歌的脸,一点点惨白下去:“阿翁在给我吃……酒酿荷包蛋。”
这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皇长孙天生受“遮戒”,也就是他天生饮不得酒,只要沾一点点,他就会浑身红疹。这种前提下,先帝怎么可能喂他吃酒酿荷包蛋?
苏戎墨忍不住问:“难道今晚的回忆,都是假的不成?”
“不,这恰巧说明了,祾歌今晚的回忆全都是真的。”狄仁杰摆摆手,“睡前不食,方才是惜福养身的道理。所以若是吃别的点心,都不合常理。可是先帝饱受头风折磨,常年不得安眠,他会吃酒酿助眠,也是理所应当。而祾歌受伤,事起突然,先帝应当没有时间重新准备点心。”
“可是主子一点酒都碰不得啊!”苏戎墨不解。
“心因性过敏。”燕筠青突然说,“简单来说,就是……”
他把和乳娘的离别归罪于自己,归罪于那碗酒酿。
我以后再也不敢吃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这一怪罪,就是整整十年。
狄仁杰的眼眶红了。他将祾歌搂在怀里,轻声安抚他:“不是你的错,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祾歌却只是神色木然,眼神空洞,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他连一点情绪都发不出来了。
自闭症患者虽然不太认识情绪,也不太会表达情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情绪。就好比祾歌,他不仅有情绪,而且情绪非常充沛、直率,细腻且脆弱。她无法想象他被“母亲”“抛弃”时的恐惧,他甚至表达不出自己的恐惧和思念。
他一定很自责吧?
此情此景,燕筠青觉得,她是时候告退了。
听到她告退的声音,祾歌忽然回神,急促地问道:“你——你们,你们饿不饿?”
三人都当他是饿了,可此时厨房的人只怕已经睡下,狄仁杰和苏戎墨又从不下厨,因此,唯一会厨艺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