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退。另有诸军各自分散,自去搜查不提。
祾歌很快被送到偏殿中。可他呕血不止,燕筠青也没有办法立刻止血。思来想去,她请来了狄仁杰,打算试试针灸的法子,而自己去向女皇汇报。
此时的女皇正大发雷霆:“什么?跑了?堂堂朝廷,竟被些宵小玩弄于股掌之上,朝廷的威严何在,天子的尊严何在?一国亲王,竟然在千秋节遇刺,尔等还有何面目着此朱袍,还有何面目端坐于庙堂之上!”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女皇深吸了一口气:“燕筠青何在?”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燕筠青还是觉得身体一颤。她努力克制住颤栗,跪倒于前:“臣在。”
“皇长孙伤势如何?”
燕筠青斟酌着用词,道:“现场遗留的箭矢是长弓的箭,不是太强劲,再加上小……大王身着铠甲,因此受到了撞击,导致心肺受损,吐血昏厥。臣实在不擅长外伤,狄先生正在里面施针,究竟如何,臣……不敢担保。”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就在这时,上官婉儿忽然来报:“启奏陛下,皇长孙的血止住了。”
女皇顾不得继续问责,移驾去了祾歌身边。他还在昏睡,身上扎满银针。狄仁杰正在一根一根收针,见到女皇进来,他也顾不上行礼,只能匆匆作揖,随后就坐下继续收针。
女皇看着,待狄仁杰收回所有银针,才问道:“怀英啊,祾歌怎样?”
“回陛下,”狄仁杰躬身答话,“大王这次受伤,一口淤血堵在胸中,吐出来也就好了,于性命无碍,静养几日,就能康复如初。”
女皇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年,祾歌的父亲就是这样倒在她怀里,口吐鲜血而亡。如今他若是也……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
但她也没让情绪支配自己太久。不过一呼一吸,她就收敛起心绪,交道:“怀英,此事关乎朝廷颜面,务求尽快查清真相,将元凶缉拿归案。”
狄仁杰应是,又欲言又止。
女皇见状,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臣当时站在后方,觉得……”狄仁杰思忖片刻,道,“臣总认为,那箭矢就是为了置大王于死地。臣有一番分析,不知当讲不当讲。”
女皇缓声道:“你我之间,当讲的固然要讲,不当讲的,就是讲了又有何妨?你且讲吧。”
“臣通判刑狱多年,因此知道,举凡谋杀,往往逃不过情与利二字。皇长孙地位尊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朝局也会因此有所动荡。因此若不是深仇大恨,或是极其有利可图,可让人满载而归,只怕少有人敢于对皇长孙下手。”
“臣不敢妄议朝局,只是一个月前,大王方才剿灭李氏余孽,因此李氏宗族中,有人认为他数典忘祖,也未尝不可能。”
“李氏……”女皇沉吟,“这洛阳城中,要数李氏,也就非李旦莫属了。怀英,你认为他的嫌疑有多大?”
“臣不敢妄言,但是当年先帝葬礼,大王中毒吐血昏厥,凶手却至今都未找到。”
当年李治葬礼,小祾歌扒着他的棺椁嚎哭,以至于当场吐血,这件事一直被传为至孝之举。可实际上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不舍是真的,嚎哭也是真的,唯独哀毁骨立吐血不止是假的。
有人对他下了毒。
女皇在殿内踱步,没走几步,忽然满脸猜疑地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是燕王傅,若是借此机会赐死李旦,那皇位就非祾歌莫属了。一念及此,她便说道:“不可能是李旦。”
“若他真有能力筹谋刺杀,直接杀了朕,取而代之,岂不是更好,又有何必要刺杀祾歌?”
上官婉儿也道:“可是岭南流人早已元气大伤,若是为了复仇,怕是找不出身手如此矫捷之人。”
女皇的神色越发阴沉,她打断了众人的议论,道:“此事就交给狄怀英去查,务必要将觊觎祾歌的歹徒缉拿归案。”
狄仁杰领命,退出偏殿。
她又吩咐道:“婉儿,你去将酌月山庄收拾出来,那里的温泉最是养人。燕筠青,这段时间你就跟在祾歌身边,务必好生为他调理身体。”
“至于通房,就将之前那些全部送来,既能贴身侍奉,也……这件事上,婉儿你也多上些心。”
听到这里,燕筠青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装死了,她壮着胆子说:“陛下,小殿下近些年还是不要行房事的好。”
女皇转过身来:“哦?”
“小殿下的失魂症,至少服药一整年。若是通人事,万一有孕,胎儿恐怕容易畸形。此外,他是双生子,身体也先天不足,过早通人事,容易不育。因此,臣以为,小殿下这几年还是克制些好。”
事关子嗣,女皇不能不重视。她几乎立刻就同意了。
只是,无人发现,本该昏睡过去的祾歌,手指却悄然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