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给琅王府递了信笺,提着狮子糖和樱桃煎回到画影轩,刚进门就被曹姝意拉到案几边上询问。
“怎么样?今日可还顺利?信笺送出去没?”
雪环将狮子糖和樱桃煎摆上案几,又煮了茶水,一一回答:“先将姑娘的钗环典当了八十二两,本想着已是足够,结果我去寻那鎏仙阁的季小娘子,她说但凡白行首出宴,光是缠头钱就得百贯。我凑了个整,去交子铺换了一百两银票,帮姑娘放信笺里送过去了……只是,姑娘为何不书信一封?琅王殿下怎能明白姑娘深意。”
“哪有什么深意?我倒是想写,结果想了几天也不知写什么,索性就不写了。”曹姝意三两块蜜饯下肚,喜滋滋的唇角又弯折过来,她指了指堆在案几旁的笔墨废纸,叹了口气。
“要是为了樊楼之事向他赔礼道歉吧,我真不记得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他上了多少手、他当时有多生气?要是为了裴涧之事再向他道谢吧,又像是我故意找借口纠缠于他……他那么有智谋的人,一定能明白我的想法。”
热乎的茶水递过去,雪环对于三姑娘无端且盲目的乐观与自信,虽觉不妥,但也道不出个所以然。
“姑娘说得容易,将来若琅王殿下问起‘为何拿银两打发我’,姑娘可想好怎么回答?”
“这个嘛。”曹姝意吃着茶和果子,若无其事地说,“还不一定能再跟他见面呢。你不知道,他凶巴巴的样子有多可怕,跟要吃了我一样,必定是相当讨厌我。”
听完这话,雪环着实有点儿猜不透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自从在二郎君进士及第的琼林宴宴后偶遇玦王殿下,三姑娘就跟着了迷似,起早贪晚的三句不离玦王,还做小伏低地巴结琰都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侯门贵女,只为求得一张拜帖,让她能与玦王相见。
雪环懂得何为青春年少、知慕少艾,也曾远观玦王殿下,确是无双的好气质好相貌,甚至能比过神仙状的二郎君。但对于自家姑娘偷跑去鎏仙阁相会之事,还是颇为担忧的……果不其然,三姑娘那日自归家后就偷偷躲在锦被中哭泣,想必是被玦王所伤,又不愿明说。
雪环了解自家三姑娘是最为倔强之人,哪怕是被玦王当面拒绝也不会轻易放弃,万没想到那夜过后,三姑娘便不再念叨玦王殿下了,反倒同琅王殿下来往纠葛……两人关系甚至愈发扑朔迷离。
她真庆幸,不愧是帝都大琰,花花郎君迷人眼,总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二郎君近来繁忙,姑娘这几日便好好在家吧。万一又出了樊楼那事儿,被二郎君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奴婢也难逃责罚。”
“放心,我最近都不会再去找两个赵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找我。”
曹姝意极其赞同雪环,没有什么比躲在家当缩头乌龟,叫人快些遗忘更好。可惜她总是有些凶吉谶语在身上,比如这回又没容她逍遥快活几天,竟收到高参政之女高卿涟的帖子,约她去东十字大街上的仓鸮茶馆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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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十字大街曹姝意是知晓的,街边许多摊贩商贾,卖些新奇有趣的玩意。沿着这条街继续往东的的旧曹门街上有个“妄山茶坊”,坊内装饰有仙人洞、仙人桥等景观,许多官宦人家的闺秀常携女使来此处吃茶夜游。
但这个名为“仓鸮”的茶馆,她却从未去过,也未曾听说过。那处临近禁内的东华门,想来是不会有危险的,但因自己最近每次出门都会遇着事儿,这回她刻意乔装打扮还戴了三层厚纱帷帽,甚至换了二哥的马车前往。
她与雪环二人在妄山茶坊下了马车,沿路逛逛瞧瞧才走到东十字大街上,远远就嗅到油炸的香味,顺着香味寻过去,原来是一家周家油饼铺,铺子里二十几个灶同时炸着油饼子,人来人往、生意火热。
曹姝意垫脚在旁馋得咽口水,正想喊雪环排队去买,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曹三娘子莫要被这油烟污了裙子,待会我叫人买了送到您手上。”
只见献玉提着食盒、倦容满面,像是刚忙完公务,出来替人买吃食再带回去。
“我,我不是曹三娘子,大人认错了。”曹姝意脱口而出。
“……”献玉瞥了眼后边欲哭无泪的雪环,心想你家女使还杵这儿呢。沉默片刻后继续问她:“三娘子亲自跑来东十字大街,是要找琅王殿下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她连忙摇手,从怀中拿出高卿涟的帖子,“我待会要去仓鸮茶馆见个朋友。”
“哪里?!”献玉微微一愣。仓鸮茶馆……那不是皇城司亲事官的接头老窝吗,“你确定不是来找殿下的?我恐怕殿下会来找你呀。”
“你,你怎么还吓唬人呢?他来找我做什么,我就,就看看这家油饼,现在看饱了,大人告辞。”
曹姝意牵着雪环快步离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