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擅自失恋(2 / 3)

她仰头将眼神递给赵鄞恪,指着幽州战神给小家伙们讲讲十四岁从戎的英雄年岁,不料却等来对方冷淡的三问:“能杀人吗?能接受人被杀吗?能面不改色地看死人吗?考虑好了再谈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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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韩夫子后,两人重新踏上马车返回都城。

曹姝意偷偷地往对面儿瞧了有五六七八回,几乎能断定赵鄞恪的心情比来时要差许多,虽说和往常一样,都是貌若冰山状。

她懂得这种心绪,父兄每次出征疆外,她总会莫名恐惧,害怕前一日还与你饮酒欢笑之人,再见时却了无生机。

她不敢打扰对方,只得摸出半块炊饼啃着,下巴枕上胳膊看风景。人在发呆时就易发困,一日累积的疲倦袭来,眨眼间就晕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首先感受到了身上披着的紫貂裘,视线顺势探过去,恰好看见赵鄞恪面无表情地擦拭手中的新月横刀。

忍不住问他:“殿下,您都还没说,十四岁的时候为何不留在琰都,而是去幽州呢?”

闻得曹姝意开口说话,赵鄞恪才缓缓抬起双眼,他之眸光,似卷千堆雪。

“其实,我也曾如你所言,为家人、为名利、为忠义……大哥死后,母亲遁入空门,就连琰都这等繁华之地都没了我的栖身之所……只是在幽州待得越久,越觉得许多事都毫无意义……”

这世上,任何的“不完美”,都会于某日被损毁后再被重铸。而重铸后的产物,大概很快会再次卷入此种轮回中,为的是将“不完美”无限锻造提炼为“完美”。

在幽州之外,目所能及皆是杀敌,死亡在他的眼中是黑暗的、丑恶的、孤独的、渺小的丧弃,只有初次的杀戮会紧张且恐惧,接下来的每一次都只剩下顺其自然,那时的他只为自己而活,遇到任何事都能果决地做出选择。

于是众人皆道他杀伐果断。

如此年复一年,他被无数次地毁坏而后重铸,终究炼造成了北乾最完美、最锋利的寒刃。

“当你真正立于战场中央时就会发现,什么功名利禄、江山社稷都很遥远很缥缈,因为杀伐本身,容不下任何外物杂念……心中仅有杀敌二字,为杀敌而杀敌,这便是踏上战场的意义。”

说罢,他手腕翻动、持刀高声喊“停”,踏步宛若流星般跃出马车,与沿路埋伏的几十个黑衣刺客厮杀——

山中之风从天上来,羽箭翛翛而至,他足尖轻点,整个人都凌空腾起,身形随风而动,横刀在空中划开一道月牙形的圆弧,劈开几人头颅;

当风势渐弱,他的刀势亦转向轻灵,身形似雪中旋舞,须臾间撕开几人臂膀;

此时山中风又起,如流如泻,他的步伐渐渐急行急趋,刀势大开大阖,迅猛如潮,硬将几人拦腰斩断。

赵鄞恪衣袍猎猎,瞳孔无色失光,盯着要杀他的刺客几欲逃离不及,最终只得咬毒自尽。

天地终于归还寂静。

他闭阖双目,仿佛窥见浑浊之花悬于天,流离之人于悬崖边凝望深渊……胸口像被掏出的巨大漩涡,吸收所有光亮,找不到逃离的方向。

“空实无华,病者妄执,由妄执故,非唯惑此虚空自性,亦复迷彼实华生处,由此妄有,轮转生死。”

众生执于妄有,被“空实无华”的虚空所迷惑,才产生各种妄想和幻象。他早就明白的,这世上一切皆是虚妄,如庄周梦蝶,唯有杀戮与鲜血最为真实。

他欲斩断世间所有……

蓦然间,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温如醇蜜的体热缓缓覆上冰冷的皮肤,很温暖。

特别是握住他的那只手,像黑暗与光明间的支点,让他能趋着这种温度逃离。

逃离淹没他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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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刺客从天而降,曹姝意和雪环二人被献玉匪炎护于马车中,隔绝了外界的箭弦杀刃,金石碰撞声如骤雨阵阵,却都无法穿透马车的隔板。

看起来,赵鄞恪似乎早就知晓今日出门必遭埋伏刺杀,不知韩夫子与田庄是否平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万籁俱寂。

她安抚好瑟瑟发抖的雪环,悄悄撑开格窗,透过缝隙远远望见赵鄞恪伫立一片殷红,苍茫肃杀之气没顶而来,似有漫天遍野骸骨森然,恸哭悲怆。

此时的赵鄞恪,比任何时候都像一柄无情无心的寒刃,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破碎哀伤。

仿佛捧于手中的瞬间就会折断零落。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献玉曾替他捎带过的一句话,“还敢胡乱喜欢生于帝王家的可怜虫吗?”

从前她认为这句话是在问她“敢不敢”,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句话是在问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