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嘴(十二)(1 / 3)

“背世返能厌俗态,偶缘犹未忘多情。”——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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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去睡了?”回来不见徐敏丽身影,王也随口一问,提着毛巾,去冰箱处翻找冰块。

“对啊。”轻盈地跳下餐桌,拿过外衫和手机,唐水边走近王也,边说,“不用了找冰块了宝贝,十分钟快到了,我这就回家了。”

“那我送你。”

“不用啦,几步的事。”轻合上冰箱门,唐水仰头说,“你也快去睡吧,累一天了。”

随着距离拉进,两人相隔不过一米远。面前的女人穿着清凉,纱制睡裙垂感极好,肌肤裸露,身型被勾勒。慌乱之中所忽视的,在白炽灯下愈发醒目,视线定格在哪处似乎都含带轻慢之意。眼皮半垂着,和唐水对视片刻,看到她下颌处点点灰痕,握着毛巾的手抬高想去擦拭,却堪堪停在半路,王也觉得自己多半快困迷糊了,这举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幸亏手停得及时。

“怎么了?”余光捕捉到男人的行为,唐水明知故问。

“下巴上沾灰了。”说着,王也递过毛巾,“擦擦吧。”

唐水没去接,偏过头,微抬下巴,指尖隔空点了点灰迹,问:“这里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随即垂下眼不再看他,“帮我擦一擦,好吗?”她的脖颈本就修长,此刻角度扭转,像是复刻天鹅湖的芭蕾舞姿,胸脯随呼吸起落,白腻的弧度在低垂的领口悄然隐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试探性的引诱。语调低柔,姿态楚楚,高贵骄矜的破碎乖顺之感,从古至今,男人们都在疯狂地渴求,寻觅,征服后归于囊中,再弃如敝履,劣根性可见一斑。但不可避免的,她现在对他很有感觉,寄希望于王也想通后再去迁就她,未免“我之所欲强施于人”。既然如此,假戏真做,软磨硬泡,徐徐图之,两人你情我愿的玩些男女之间的小把戏,各自尝些甜头是当下的最优解。

虽说朋友身份,他们足够坦诚相待,但眼下这种情形,心照不宣才会情潮暗生。

感受到浸湿的棉毛巾轻缓地抚过下巴,女人的眼底浮现真切笑意,却又刹那间敛去,付诸于无澜。其实,他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么。手搭上王也的腕骨,侧脸贴合他的手背,唐水俏生生地抬眸,无言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清泠泠的软,眸光暖融融的颤,小心翼翼地确认他的心的归属,她似倾慕他许久许久了。

“王也。”她叫他的名,温柔的笑眼,“原来,你早就是我的宝贝了。”

喉结微动,王也的神情一瞬空白,继而泛开淡淡迷茫:“什么?”唐水没回答,仿佛在等他消化她这话的意思,没头没尾,却又有始有终。两人对视良久,王也低下头,叹息般,轻轻地嗐了声,复抬起头,眼中含笑:“记起来啦?”

是细碎的光,欣喜相逢,此外再无其他。唐水一瞬不瞬地回望,后知后觉般,细若蚊蚋地嗯了声。随后撤了手,正过头,一切复位,仿佛方才的亲昵都是错觉。“快去睡吧。”匆匆撂下一句,不等叙旧,错身走了。

片刻的怔然后,便是不知所然。王也是有疑问的,但不止是现下唐水近乎冷淡的言行,也包括当年,她说领他去都江堰游玩,却不了了之。高考放榜的蝉鸣盛夏,他拨通她留下的电话号码,预留声被闷在这小方匣子中,短短几秒似乎蒸腾出暑气,浓缩了一整个夏的焦灼。

却是空号。

已经开始蓄发的小王同学想啊,是通过老愚确认他姑的电话是不是不小心给错了,还是唐水压根就是成心留错的。是他不招她待见?还是在等他追问过去调戏一番?二者之间,他选择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儿。

十八岁的少年不喜刻意,不恋凡事,早已心仪远游,心属风尘长辞。

算啦,这位朋友,咱们,有缘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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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晚一时兴起诱惑王也,结果手段耍到半路心跳动如擂鼓,大觉丢脸,为避免失态及事态失控,情急之下仓皇落跑后,唐水失眠到破晓。待晨光印上帘子,心头的那点不甘,苦涩,烦闷消解得差不多了,她才混沌地睡去。睡到日上三竿,被唐明月逮起来去王家吃午饭。

“不想去嘛,我等会自己找东西吃。”不想见王也,却又不愿道出个所以然来,挣扎无果,唐水把脸蒙在枕头里装鸵鸟。

“和小也吵架了?”唐明月坐下问。

“没有啦。”唐水拉长调子撒娇,翻过身,望向唐明月,接着嘴一瘪,做了个哭哭脸,起床换衣洗漱去了。

其实普通的男女恋爱并不该让两家人如此大动干辄,即便两家交情深厚又利益牵扯紧密。

如果当事人之一不是王也的话。

唐水深觉,现在的她就是老王夫妇将漂泊不定小儿子拉回港湾的锚。饭桌话题紧紧围绕着她和王也展开,尽管老父老母们已经尽力收着怕他们感到不自在。唐水是个会讨长辈欢心的性子,王也虽然也是个在亲朋好友聚会中游刃有余的自得人,但有人控场,何乐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