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吴邪确实很想在阿语生产时陪着她。但那边进度实在太快了,他不得不赶过去,于是解雨臣被留了下来。
阿语挥挥白手绢,时不时在干燥的眼下擦拭,“亲爱的,一切顺利啊,我会等你回来的。”才怪。
吴邪不愿再看那白手绢,想到就脑袋涨,跟阿语拥抱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早点处理完就回来吧。
在吴邪转身那刻,阿语就收回了表情,甩甩帕子。
解雨臣倚靠着门扉,神色平淡。
“解先生可以离开了,晚了这路可不好走啊。”路过解雨臣,阿语留下意味深长的话。
虽然是正午,但解雨臣明显的感受到了森冷。他也不会逞强,命还是比较重要的,没看见院门外都起了雾吗,吴邪才走几分钟?
解雨臣床上放了个小煤球样式的小绒团,他没多少东西,拿上小煤球就出门,那雾给他散出一条路来。他走过浓雾又汇拢,看不见来路只见前路。
越来越冷了,解雨臣加紧了步子。啧,吴邪你小子人缘真不知道是该说好还是不好了。
这边阿语摸摸隔着肚皮活跃起来的孩子,“别怕别怕,一会我们就能见面了。”阿语哼起歌。
这座房子已经被暗沉的雾笼盖,但雾始终停在院子外,不再进一分。
浓黑的线团在院子里不断壮大,院子装满了它。
在阿语面前,黑线挤压散开,呈一个“门”的样子。
“门”里有着扭曲的色块,跃动的线条。
阿语手贴在肚子上,安抚不安的孩子,抬脚迈进“门”里。
外面的雾急切的涌入房子,不及黑线的速度,黑线重新覆盖在空缺处。
雾裹在线团表面,许久没有动静。
上次从“门”里出来后阿语就没回来回味一下“家”的感觉。
不见漫天黄沙,见一片平静的水。阿语的身影没有倒映在水面,猩红的月在水面随着阿语的步子晃动,阿语踩在水面。
这孩子不是通过正常方式降生,世界在排斥她。为了她的诞生,阿语跟线团做了交易,阿语的血肉,换得一片净地,换得孩子降生的认可。
阿语的血肉在她吞噬“妈妈”后就不会再生长,用一点少一点。
能被鬼怪世界的食物链顶端所渴求的,必然对它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线团急切的答应,生怕阿语变卦。
阿语粉白莹润的指甲张长,变得尖细。轻轻划过腹部,安睡的孩子被捧着接出来。
毛茸茸的头发,白里透红的嫩肉,肉乎乎的四肢还有小脸蛋。没有新生儿的尴尬期,浑身看起来就是香香软软的。
孩子蜷着身子在阿语手上,指甲缩回,腹部的皮肉眼可见的愈合,变得跟往常一般平整光滑。
孩子睁开眼,是和阿语一般的漆黑眼眸,眼型像极了爸爸,惹人怜爱的狗狗眼。比那上好的黑珍珠还要莹润可爱,她是笑着看阿语的,她向阿语伸出手要抱的样子,阿语珍重的将她抱在怀里。
“亲爱的宝宝,妈妈的珍宝,小名叫阿怀怎么样。”孩子咿咿呀呀,似作回应。
“阿怀,阿怀。”阿语轻轻晃动怀里的阿怀。
阿怀打了个哈欠,吸吮着大拇指,将要入睡。
“哄婷婷姨姨的任务交给你了,要保护好妈妈哦。”
“啊?”阿怀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母亲。
解雨臣走了半个小时,还没见着来时的村口。雾倒是稀薄了不少,向后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见房子,看不见树,更看不见路。
寻常走这么久早该到了村口,现在也只是能看的远了些,至于村口,还望不到边。路也比较陌生,崎岖蜿蜒了些。
手上捏着的绒团不知什么时候散开,松松垮垮的缠在解雨臣手腕。
解雨臣:墓里没事,吴邪媳妇生孩子倒是要出事了,真是见了鬼。
吴邪费钱,阿语费命。这小两口是什么也不给他留啊!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
根据小煤球细微的牵引,解雨臣在被雾勾了五次脚后终于走出来了,见到停着的车。
背后已经起了一层汗,那些雾是活的!他在路上亲眼看见一条蛇嘴里进了雾,然后那层皮肉眼可见的塌瘪下去,只剩下皮骨,血肉被雾吸食干净,从蛇里飘出来的雾颜色都深了不少。
在蛇尸骨上打转,细长的深色雾,盘曲在上空,就像那条蛇,对解雨臣虎视眈眈。
但始终没有扑上来,即使走远后解雨臣还是能感受到被注视着。
在踏下最后一块石板路,周围没有了雾,勾月上悬于天,眯眼注视人间。苍白的月辉照在解雨臣身前。
背后是黑漆漆的山,大张的血盆大口。山上的树成了山的触手,张牙舞爪的晃动。
解雨臣感觉走了没多久,从正午出发,现在看月的方位已然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