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我和胖春怕发生人群踩踏,怕宋宋受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拉着她从人群中里“肉搏”出来,暂时远离疯狂的人群,躲在楼梯间。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子岚也跟着过来了。他气喘吁吁,手里拿着宋宋刚才装钱的背包,递给宋宋。

宋宋满脸泪痕,靠着我坐在台阶上。她没有想到子岚会在,有点呆若木鸡,盯着子岚的俊颜,嗫嚅了一声,“你怎么在?”

“不要停留,快离开这里。”子岚没有回答,只是提醒道,“等下警察就来了。不要弄出事情了。”

我们四个人,并肩作战。胖春和子岚在这一刻,也暂时握手言和。

穿过商场后面的小巷,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冷冷地刮在脸上,我搓搓手,不禁打了寒战。

宋宋比较惨,她的右脚被无数人踩了,走路一瘸一拐;大衣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姜黄色毛衣被扯掉了一只袖子,肩膀处脱线了,冷意袭来,她瑟瑟发抖,脸冻皴了,脸色像隆冬腊月里一只被遗忘在室内的透明红萝卜一般。

子岚见状,二话不说脱下了他的那件白色羽绒服,就要披在宋宋身上。

宋宋一愣,急忙推脱,不肯披,“你冷,不用。”

“男生抗冷,你别感冒了。”子岚低声说道,伸手摸了摸宋宋的额头,我注意到,子岚此时像是变了个人,稀碎的头发覆盖光洁的额头,垂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他看向宋宋的一双眸子澄澈晶莹,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多了一份怜惜,“还好没有发烧。你快穿好。”

这种情绪也就维持了一瞬,不过几秒钟,子岚眼神又再次散出冷冽的贵气,眉毛叛逆稍稍向上扬起,他给宋宋披上外套后,就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十字路口走去。灰茫茫的天空下,他身影瘦削细长,那件粉色高领毛衣很显眼,他朝马路边伸出手,不停地上下扇形摆动,希望能拦到车。

等了很久,终于来了一辆空车。

大家都累了,一路沉默,车子一路向宋家别墅方向疾驰。

北方的街头,大多数乔木虬枝坦露,摇曳着阑珊的风影,树梢顶端还有一些倔强的残叶孤零零地挂着,就像孩子不舍得母亲,久久不肯离去,为了预防寒潮,沿路一排排紫叶李景观树,也被绿化工人为其穿上了“白靴”,几只鸟雀叽叽喳喳地嬉闹着,一种萧索之感弥漫心间。

离别墅区越近,路边也渐渐葱郁起来,一种四季常绿的大树多了很多。这种大犀科的大叶女贞,每到天气冷的时候,满树如葡萄一样美丽的串串果实挂在枝头。再加上红色的枫叶、黄色的银杏,和偶尔还能看到盛开的耐冬花,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依山傍海,一幢幢具有乡村风情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的云杉和雪松掩映之中,绛红色的、尖尖的屋顶,在阳光照射下格外醒目,置身其中仿佛远离了都市的喧嚣,宁静悠远,令人心驰神往。

别墅室内曲径通幽,九曲十八弯,雕梁画柱,富丽堂皇。推开门,偌大的客厅,一个身形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弯着腰,正拉着吸尘机,在认真吸地。

“陈姨?”宋宋轻轻喊了一声。

陈姨闻声抬头,看到我们几个一副春衫落拓、倒霉悲催的样子,不禁大惊失色道,“宋宋,小雅,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陈姨,我没事,你帮我们倒几杯热牛奶。”宋宋脸色苍白,看起来疲倦极了,声若游丝地说道。

这个“锄奸特别行动”她计划了很久,一直悬着心。当怒气中烧地扔完背包里的钞票、发泄完心中积攒多年的怒气和怨气后,她就像是风筝断了线、皮球没有了气一样,一下子形神俱散了,坐在沙发上竟有些形同槁木、老僧入定的样子。

我们坐定半晌后,她才有所反应,默默看了我们好多眼,目光一次又一次落在子岚身上。宋宋后来跟我说,那是她第一次那么长时间、那么仔细地观察子岚,那个在她少女怀春、鲜衣怒马时光里被频频念及的少年。

子岚的侧脸有一种沉静的气息,线条硬朗,轮廓清晰,五官分明,是如同艺术品般的存在,又像古希腊神话传说的美男子那喀索斯一样毫无瑕疵: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挺英气的鼻子,削薄轻抿的嘴唇,一切都那么完美,且诱人。他那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闪烁出一丝光芒,透露出他一贯的机敏和智慧,似乎能看透人心。他仿佛在想什么,没有留意宋宋正在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岚也回过神了,环视四周:挑高的客厅、名家的字画、昂贵的红木家具,还有陈姨端来放牛奶的杯子,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瓷杯,釉质却滋润透亮,上面青花色泽浓翠艳丽图案是以缠枝和折枝为主,并饰以蔓草图案,做工繁复饱满,一看就价值不菲。寻常人家要将其视作藏品,异常珍视,束之高阁,宋家却拿来喝牛奶……

“你爸爸是宋大伟?”子岚放下手中的杯子,或许是怀揣心事,他抬头看向宋宋的眼神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