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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了指自己的脸，企图来个同是天涯沦落人，有同病相怜的感慨：“这没什么的？我们要自信一些。你看，我脸上也有一些小点点。我家有雀斑基因。”

她凑近一点，他后昂一点，戒备地保持距离。只是，说到兴致勃勃处，她根本没发现。

“我小学时没有，到了初中才长的。那时候老师让我们读四大名著，班上的人给我起了个外号。”

让他看清她脸上的几颗小雀斑，又凑近了一些，他又后昂拉开一定距离。

殷佳有大笑起来：“你猜不出吧？大家叫我吴用。因为吴用外号是智（痣）多星。哈哈哈！”

像讲了一个冷笑话，自己哈哈哈笑了一阵，猛然发现大家静默且奇怪地看着她。无比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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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快递刚走到操作窗口的殷拥军，听到内厨一阵呯呤啪啷的响，连忙小跑进来。

内厨凳子翻到，靠墙的蛇皮袋也倒了，袋口散落着胡萝卜。

坐在地上的金霄为躲开咄咄逼人的殷佳有，一个劲往墙角缩。仿佛小兽遭到了丛林之王的攻击。

“有有，不是叮嘱你……唉……”殷拥军见金霄贴着墙，身体像是要往里面钻，想了想，先让侄女出去照应窗口业务。

殷佳有处走出去。

殷佳有站在操作窗口，支棱着耳朵，听里内厨里面动静时，思绪像熟透的蒲公英四下飞舞。

她拿到中海大学财会系的通知书，大伯就联系她爸，让侄女一早过来食堂打暑假工，二来早点适应大学生活环境。

父母求之不得，她也对未知的大学生活充满好奇，收拾一番，第二天就到了中海大学。

来之前，大伯就和她语音过，提起食堂的小伙计金霄。

金霄是大伯老战友金林森的儿子，比她早来半个月。

当初大伯和金林森在部队胜似亲兄弟，转业之后，当时通联不发达，双方几度搬迁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不久前，金林森通过一个战友老胡，辗转联系上大伯。

得知金林森的儿子高中毕业后，因为有社交障碍，没有继续上学，也迟迟找不到工作，人又来了中海，大伯热心邀来，让金霄到大学食堂窗口锻炼接触融入人群。

当时殷佳有听得玄乎，她问大伯，金霄是不是一直戴着口罩帽子？大伯有没见他长什么样？他一直没有说过话吗？

大伯没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只是一再叮嘱她，除了友好相处，还要多照顾他。

大伯开口说话，将她从乱飞的思绪里回到现实。

好一会，殷拥军安抚好金宵，从内厨走到档口间。

殷拥军问侄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伯性格开朗，和她蛮是投缘，她也乐意把事情告诉他。

她要报名参加中海大学的社团——社交复健团。帮组有社交困难的同学得到锻炼。

这个社团是发小佟雪一手创办，这学期发小暂时休学，社团理事会成员又懒散，眼看着社团要面临年审和招新不过关，她打算接手办好后，再归还给发小。

侄女让金霄参加复健团，一是让他从社恐回归到能正常交流，二是金霄的事做成成功个案，给复健团推行打广告。

殷拥军明白了意思，原本他也是敢于尝试的性格，只诱惑按照中海的大学的规定，非该校生是不能参加社团的。

“他不是正式入团，编外。”殷佳有说，“大伯你放心，我会对他格外照顾。”

侄女性格外向讨喜，带金霄融入同年龄段的群体里，说不定就治好了社恐。殷拥军摸了摸下巴，点头时提出两点要求：第一，慢慢来，不能吓着小金。第二，必须小金情愿参加。

“做不到这两点，这事不许再提。”

“OK，没问题啦。”殷佳有信心满满，从小到大，她可是出了名的有亲和力，小群体领导者，“我参加社交复健团的事暂时不要和我爸妈说，按照他们的性格，恐怕不理解。”

弟弟弟媳有时确实刻板，殷拥军理解年轻人，点了点头。

*

淅淅沥沥，雾气氤氲四溢，细如牛毛的水丝而飞溅到磨砂玻璃隔断门上。

金霄关掉花洒，抽过浴巾，雪白的织物抚拭过左后背肩胛，一道五公分的长疤。

穿好睡衣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金霄，我有事，开门谈谈行吗？”殷佳有轻声喊，从他的左耳穿出右耳。

他来到中海投奔殷拥军没到一个月，这个女孩就来了。给他的第一印象，十八岁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穿着高中时期白色镶灰领的衫校服，乌黑的妹妹头，一双眼笑起来是两个弯弯的月亮。她可爱，稚嫩，更……是个精灵古怪的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