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装扮,她年纪尚小,女子的身体特征还不明显,但是江雪絮将她请进屋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女孩。
江雪絮柔情似水,姿容秀婉,两促浓眉却给她平添少许英气。她脸上无悲无喜,但莫名给人一股愁眉不展的印象。她一袭白裙,似是纤尘不染,如出水芙蓉,高雅脱俗,自带一股疏离之感,满头珠钗金钿,又使她多了几分风尘味道。
江雪絮踩着莲花步,关上房门,款款落座,声音轻柔:“小姑娘,不知道你来雅尚阁,点名找我,所谓何事?”
蕲姝瑶被江雪絮看破女儿身,却也没有狡辩,她声音悦耳,看起来也毫无掩藏女子身份之意:“江姐姐,我乃荆州茶商蕲家之女,早闻姐姐琴艺了得,特来京城拜访,今日能一睹姐姐芳华,实在荣幸。”
江雪絮略有惊讶,荆州蕲家富可敌国,她早有耳闻,蕲夫人更是当朝吏部尚书独女,只是父女俩关系闹得很僵,蕲夫人自打当年与夫君私奔后,便再也没回过京城。
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自称是蕲家之女?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她不曾听闻蕲家进京的消息呀。
江雪絮暗自打量着蕲姝瑶,她看蕲姝瑶年纪尚小,满眼倾慕之意,神色单纯,虽是将信将疑,却也觉得不必多虑。
面前的女孩是谁、要做什么,并不重要,她只需要做她该做的事情,旁的也与她无关。
江雪絮微微一笑,欠身行礼:“姑娘谬赞了,我只是一介乐妓,何能受姑娘如此青眼。”
蕲姝瑶嫣然一笑,欠身回礼:“姐姐过谦了。”
虽只是刚刚见面,江雪絮却难免对蕲姝瑶这样一个有礼貌的小妹妹心生好感:“姑娘是特地来听我弹琴奏乐的?”
“不知姝瑶可有此荣幸?”
江雪絮起身,唤人将自己的古筝取来:“承蒙姑娘抬爱,雪絮这厢献丑了。”
蕲姝瑶托着下巴,看着江雪絮抚琴的样子,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江雪絮瞥见她的目光,一时间也颇为感动,对方目光赤诚,毫无轻看自己之意。
一曲终了,江雪絮起身又行了个礼:“姑娘可还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蕲姝瑶笑着走到江雪絮身前,亲昵地握住江雪絮的手:“不知江姐姐可愿与我同奏一曲?”
江雪絮闻言又是小有惊诧,她莞尔一笑:“自是愿意。”
蕲姝瑶向江雪絮要了一把琵琶,二人共弹,江雪絮没想到两人竟有如此默契,也万万没料到蕲姝瑶小小年纪,琴艺竟然如此高超,她越发觉得恰逢知音。
蕲姝瑶提议共奏,其一是她确实许久没有和江雪絮切磋技艺了,十分怀念;二来,她知道江雪絮是个性情中人,想和江雪絮套个近乎。她上一世活到二十一岁,本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和江雪絮学了许久的琴,怎可能没有默契?
一曲奏罢,江雪絮心中澎湃:“蕲姑娘,我真是与你相见恨晚!”
蕲姝瑶热泪盈眶:“江姐姐,世逢知己,能遇到姐姐,亦是姝瑶三生有幸。”
江雪絮难得流露出这么多表情,又是欣喜,又是伤怀。
二人握着彼此的手,坐到桌前,蕲姝瑶拭泪,她看时机已到,终于开口说出此番目的:“江姐姐,家中父母早闻姐姐才情了得,此番我前来京城,除了想与姐姐结识,也是奉父母之命,特来为姐姐赎身的。”
蕲姝瑶来京前已经和父母商量过,虽然父母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京城帮江雪絮赎身,但是二人从来尊重蕲姝瑶的决定。
蕲姝瑶若是说此番帮江雪絮赎身,全是自己的意思,只怕无法取信于江雪絮。
江雪絮尚在感怀,不曾想到蕲姝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愣住:“什么?”
蕲姝瑶道:“江姐姐,我父母都是荆州有名的大善人,不知你在京可否听过我父母的义举,他们十分赏识姐姐的才华,不愿姐姐流落风尘,父母已经命我带足银两,足够帮姐姐赎身。”
蕲姝瑶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将父亲的书信递交给江雪絮。
江雪絮惊疑不定地展开信纸,蕲父写了帮江雪絮赎身的前因后果,对方竟不是想买她,而是愿意还她自由之身。
这怎么可能?
江雪絮紧紧握着手上的书信,心中大乱。
她与蕲家素无渊源,虽说蕲家常年行善举,可她远在京城,怎么会受到蕲家的关注?但如果是蕲家,想帮自己赎身,倒也不是那么自不量力了。
可是面前这个女孩,真的是蕲家的女儿吗?这封书信又是不是真的?
江雪絮心乱如麻,她一边难以置信,一边又难免心生激动,她从未感觉自由离自己如此之近,读完信件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呼吸到了雅尚阁之外纯澈的空气。
她怕自己燃起希望又失望,她警惕道:“小姑娘,你莫不是在戏弄于我,看你的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你父母怎可能放心你只身从荆州千里迢迢来京城?”
蕲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