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里外的龙平县不少农户种甘蔗,宋葳蕤以为栗山县也会有许多甘蔗园,可据二嫂覃文淑所言,栗山县并不盛产甘蔗。
栗山县多山地丘陵,鲜少有大面积农田,农户多在缓坡筑田,以种稻种菜为主,也有农户建山地果园,大多种植山楂、青梅、三华李,种甘蔗的不多。
宋葳蕤料想正是因为栗山县种甘蔗的少,所以糖在这里产量少而价格高,寻常农户家是吃不起糖的。
她心中萌生一个念头,如果能把糖产量提高,价格自然会降低,低到普通家庭也消费得起时,有整个栗山县的市场,即使薄利多销,应该也能大赚一笔。
现下才立过秋,正是龙平县秋植甘蔗的时节。而在这里,她找遍了下流村也没发现种甘蔗的人家。
二嫂提议:“我们去县城转转吧,说不定碰巧能买到甘蔗。”
一听说进城宋葳蕤有些激动,平时被拘在村里,除了山就是田,进城能看到许多新奇物件。可是县城能随意进出吗?她犹豫道:“咱们村到县城远吗?”
“到栗山县差不多十里路,咱们现在就去,腿脚快的话,天黑之前能赶回来。”
“路上可有贼匪?”毕竟是遭遇过山匪劫掠的,宋葳蕤有些不放心。
“不碍事,那条路我常走,沿途人多,安全得很。”
“还是和娘说一声吧,得了首肯再去。”宋葳蕤朝着侬春琴的屋子扬扬下巴,“免得大嫂故意找事。”
宋葳蕤和侬春琴结下了梁子,妯娌二人互看不爽,她要是做了什么被侬春琴抓住把柄,指定疯狗似的追着她咬。宋葳蕤倒不是怕那位泼辣跋扈的大嫂,她是怕麻烦,到时候跟她扯开面皮对骂,想想就烦。
覃文淑笑道:“我们带些土产去城里卖,大嫂问起,就说是去栗山县卖货的。”
宋葳蕤和覃文淑各背一个小竹篓,里面装着野生蕈干片和一些新鲜果子,听说这些都是稀罕物,有商人专门来村里回收,但农户宁愿走十几里路去县城卖,因为城里的价格高一些。
通往栗山县的那条小路并不宽阔,却有不少人来往匆匆,跟她们一样是周边村里的农户,每日往返县城为生活奔波。
夏秋交替之际,接连几日阴雨连绵,通往栗山县的小路有些泥泞,深深浅浅的车辙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草丛里蚊蝇缭绕。两旁高树林立,一阵暖湿的风拂过,满树郁郁葱葱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空气里隐约弥漫着一股异味,恶臭难闻的气味在潮闷的环境里,越发的令人作呕。
宋葳蕤只一抬眼就瞅见妇人们三三两两走来,她们肩上担着扁担,一前一后两只木桶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妇人们一面说笑一面将桶中之物倾倒在路边,待走近一看,宋葳蕤不禁眉头颦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怪不得这里臭气熏天、蚊虫成群,头一回见到这样一条路,两侧屎尿横流。来往的路人对这幅景象习以为常,挑着果蔬糕点走在邋遢环境里,毫不顾忌。
宋葳蕤拽着覃文淑的衣袖,疑惑道:“粪污就这么倒在路边,乡里不管吗?”
“管不了,一户两户也就算了,家家户户都这样,怎么管?”覃文淑将背篓往上颠了颠,拧着眉头加快步伐。她无奈道:“我们山里不比你们平地,解手就在茅草棚里放一口破缸,搭两块木板用来踏脚,茅缸容不下了就往外挑。”
覃文淑突然一笑,仿佛在自嘲,说:“我刚嫁过来时也不适应,还见过有人撅着屁股在路边田埂边解手边说笑,白花花的一片。”她瞥一眼宋葳蕤,感慨道:“在这里,女子多看两眼外男就被说不知廉耻。男子嘛,只要不害臊,到处可撒尿。”
宋葳蕤震惊不已,从前在那龙村未曾见过有人随地解手的,那龙村和下流村不过相距几十里,一个在山下,一个在山里,差别竟如此之大。
宋葳蕤跟在覃文淑身后连赶半个多时辰的路,背上的竹篓分量不轻,趁着在城门口排队的间隙,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排到她们时,覃文淑将过所递给门军,又奉上两枚铜钱交门税,那守门士兵登记着过所上的信息,抬头打量二人。
“覃文淑,二十二,下流村人?”
“是。”
“宋葳蕤,十五,下流村人?”
“是。”宋葳蕤赶忙应答,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她从前只进出过龙平县,栗山县城门管制比龙平县严密许多。
守门士兵继续盘问:“你们进城做什么?”
“卖货。”覃文淑将背篓取下,掀开蒙在上面的布,“都是些山里采的野蕈和果子。”
守门士兵在两人的背篓里仔细翻查,顺手拣了个果子在衣衫上擦两下就送到嘴边啃了一口,交代她们:“闭门前会响鼓,要按时出城门,记住了吗?”
“记住了。”宋葳蕤和覃文淑异口同声答道。
“进去吧。”
听到放行后,宋葳蕤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