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的面容和黄浊的眼珠,她五指用力攥紧铜钱,笑着柔声道谢,心里却五味杂陈。
待人群散去,覃文淑将两竹篓的蕈干和果子卖了,扶着宋葳蕤要去医馆。
宋葳蕤试着活动筋骨,除了屁股有些胀痛,身上一切安好。她不肯去医馆,既怕麻烦也怕花钱,可覃文淑硬拉着她去了仁春医馆。
到了医馆才知道,这儿的掌柜姓闭,仁春医馆是梁木匠原配的娘家。
郎中开了些活血行气、化瘀消滞的药材,医馆学徒将莪术、赤芍、青皮……按比例秤好倒在柜台上。宋葳蕤看着那一滩药材,心里一阵肉疼。
她抓一把药材在鼻前嗅了嗅,笑道:“劳烦小郎中帮我算算诊金和药钱。”
“我只是学徒,还未出师呢。”配药的学徒被人叫郎中面上有些羞涩,低着头熟练地拨动算珠。
“曹承霖,你不用算了,不收她钱。”一道清脆甜腻的声音传来。
宋葳蕤蓦然回头,只见少女一身鹅黄色曳地长裙,袅娜纤巧的腰肢上勒一条葱青丝绦,眉目如画,肤光胜雪,乌亮的长发垂在肩头,衬得娇颈白玉般光艳照人。
少女娉婷而来,系在发间的丝带轻轻拂动,对着覃文淑嫣然一笑,一双玉臂挽着她,甜腻腻地叫着小表嫂。
来人正是仁春医馆的大小姐闭玥。
闭玥一双杏眼水光潋滟,上下打量着宋葳蕤身上褪色的蜡缬绢衣,又瞥一眼她那不合脚的旧布鞋,鞋帮起毛,边缘沾着结块的泥浆。
宋葳蕤被她看得不自在地缩了缩脚,神色讪然。
闭玥问覃文淑:“她就是三哥哥新过门的媳妇?”边说着边瞟视宋葳蕤,声音极轻地嘟哝道:“讷哥哥怎么会娶她?”
宋葳蕤盯着那粉嫩水润的唇,一张一翕间左一个三哥哥右一个讷哥哥,格外的刺耳。这么明目张胆地叫着,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是吧?
覃文淑笑着介绍二人相识:“玥儿,这是你三嫂。葳蕤,玥儿是母亲的外甥女,你叫她表妹就行。”
宋葳蕤客气地叫了声表妹,她知道在梁家老大老二这里,称闭氏为母亲,葛氏是娘。
宋葳蕤撑着下巴,盯着闭玥俏丽的面庞仔细端详,心中思量着,媒人不是说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嫁梁三吗,她怎么觉得这闭家表妹还挺稀罕他的?
闭玥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触了触面颊,对她粲然一笑,嘴角挂着两个灵动娇俏的梨涡。
宋葳蕤回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暗自腹诽,虽然她也不见得多在意那个便宜夫君,但成了亲就是名正言顺的两口子,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惦记自己的东西,任谁也不想对这人笑脸相迎吧。
覃文淑视线在宋葳蕤和闭玥之间梭巡,只见二人脸上带笑,深情款款地望着对方,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潘小六那个天杀的,下回让我逮住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仁春医馆诡异的氛围被一声谩骂打破,这婆子的声音好熟悉,宋葳蕤循声望去,看见王婆捂着头,跌跌撞撞闯进仁春医馆。这王婆就是那个给她和梁三说媒的王婆。
王婆与宋葳蕤一碰面,两人异口同声道:“是你?”
宋葳蕤看着王婆头上冒血,鲜红的血液渗出指缝,顺着王婆的手臂往下淌,将衣襟和袖口染得一片殷红。
宋葳蕤赶忙扶着王婆坐下,让郎中来给她包扎伤口。
“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宋葳蕤指了指王婆脑袋上的血窟窿,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王婆咽了咽唾沫,支支吾吾地说那伤是她不小心撞到树上了。
宋葳蕤又不傻,岂会信这种鬼话。她抬了抬眉头问王婆:“潘小六是什么人?”
郎中用布条缠裹王婆的头,王婆疼得龇牙咧嘴。
“我就是个帮人保媒拉纤的,混口饭吃罢了,给谁做媒不好?偏偏碰上了潘小六那头倔驴。”
宋葳蕤道:“你这血窟窿是他砸的?”
“可不就是那王八蛋砸的。”王婆气得猛拍桌子,桌上的杯盏摇摇晃晃溅出茶水。“你还记得秀英吗?”
宋葳蕤当然记得,廖秀英是那龙村的村花,仗着有几分几色,一心想嫁富贵人家。
王婆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给潘小六和秀英说媒,亲事已经定下了。王婆和秀英贪图黄家的泼天富贵,又将秀英介绍给黄员外做姨娘。潘小六对秀英死缠烂打不如愿,最后把气撒在王婆身上。
宋葳蕤心道,王婆这顿打挨得不冤枉。
王婆两根手指一左一右指着头上的绷带,“我这鬼样子回到那龙村,他们得笑掉大牙。”
宋葳蕤看着王婆满头绷带和夸张的表情,确实滑稽。等她回到那龙村……宋葳蕤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医馆找了纸笔修书一封。将书信和五十枚铜钱一并交给王婆,又给了王婆十文跑腿费。
临走时悄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