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外头传来车夫迟疑的声音。
冯乐真缓缓睁开眼睛,静了片刻后掀起车帘。
马车前,余守冷着脸负手而立。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冯乐真叹息一声,缓步下了马车。
“沈大夫是你找来的?”余守问。
冯乐真神色淡淡:“是。”
余守的脸瞬间黑了:“长公主殿下可真是好心,知道微臣病着,还特意送来了大夫,只可惜行事鬼鬼祟祟,叫人不耻。”
两边下人听到他这么说长公主,一时间心都悬起来了,可又不敢劝,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降低存在感。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冯乐真:“说完了吗?”
余守:“……”
冯乐真扭头回了马车,没等坐下,便听到余守在外面怒吼:“你以后少自作聪明,我余守就是病死、就是不留全尸,也轮不到你来管!”
冯乐真掀开车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差不多得了。”
“……什么?”余守没反应过来。
“为了庆王一个外人,跟我闹了五年脾气,蠢不蠢?”冯乐真冷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余守被她看得倒抽一口冷气,叉起腰正要怒骂,冯乐真便已经将车帘放下,车夫眼疾手快挥起长鞭,马车顿时扬长而去,只给余守留了一脸扬灰。
冯乐真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府中所有人都不得透露沈随风在长公主府的事,然后便又一次闭门不出。
冯稷在坚持十二个时辰没有复烧后,很快就痊愈了,痊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放弃修运河。吵了几个月的事尘埃落定,朝堂之上也总算恢复了安宁。
而沈随风的十日之期也转眼就到了。
阿叶亲自去暗牢查探,确定范公公真的痊愈后便立刻回来跟冯乐真复命。冯乐真听完,赞赏地看向沈随风:“你还真有些本事。”
沈随风不在意地笑笑,朝她伸手:“殿下,诊金。”
“少不得你的。”冯乐真款款起身,亲自去了账房。
一刻钟后,账房内传出秦婉不可思议的声音:“……多少?”
“五千金。”每次来要钱,冯乐真都十分乖巧。
秦婉定定看着她,确定她不是逗自己后僵硬开口:“殿下可知咱们百余家铺子今年总共收了多少租子吗?”
“多少?”冯乐真虚心请教。
秦婉:“七千两黄金。”
冯乐真:“……”
漫长的沉默后,冯乐真轻咳一声:“不是还有千余亩良田?”
“殿下忘了吗?去年南方水灾,来了不少流民,您免费租给他们了。”秦婉一脸木然。
……还真忘了。冯乐真眨了眨眼:“就没有别的收入吗?”
“本是可以有的,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您这样的身份莫说十万,百万也轻易可得,”秦婉气到一定程度,反而温和起来,“可您觉着那些人的孝敬,都是从自家百姓身上出的,不仅不要,还发落了好几人,如今哪还有人敢给长公主府送黄白之物。”
“哦,这样啊。”冯乐真恍然,继续跟她伸手,“本宫都已经答应沈随风了,总不好食言吧?”
秦婉一脸木然:“堂堂长公主,自然不能食言,但账上也确实没这么多钱,府中价值连城的宝贝倒是多,可哪一样没有皇家印记?卖不得当不得,只能留着您自己用,实在不行……”
冯乐真看向她。
“杀了他,”秦婉眯起眼睛,“人死债消。”
冯乐真:“……”
还在厅堂等候的沈随风打了个喷嚏,随意给自己诊了诊脉,发现并无异常。
都过去这么久了冯乐真还没回来,阿叶都快等不下去了,正要去账房寻她,就看到她款款而来。
“殿下。”阿叶连忙去迎。
冯乐真一脸坦然地出现在沈随风面前:“伸手。”
沈随风听话地伸出手。
啪!
一张纸拍在了他掌心。
沈随风:“……这是什么?”
“欠条。”长公主殿下昂首,将这俩字说得如同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