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很好。”伊万笑着说。
“向日葵?”玛丽亚不解地问。
“啊,不是。”伊万露出假惺惺的温和笑容。
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会让玛丽亚想起野兽捕食前的拟态,上扬的嘴角与弯起的眉眼,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声从喉咙深处发出。
“我是说在逃亡的路上,你还有精力去做无趣的梦,这样悠闲的状态很好。”
瞧,他不是什么好人,和玛丽亚一样。
玛丽亚曾在那屋子里见过伊万几面,也许正因为他这具高大如墙壁般的身躯总是跟在验收成品的上级身后,玛丽亚记得他那副令人作呕的笑容。
一种颜色是纯粹的,多种颜色是鲜活的,而伊万是一盘被打翻在地的调色盘,他身上具有混乱不安的一部分。
“你不能因为自己无法再做梦就指责我,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几次梦。”
“呵呵,你说的没错。”伊万指间的烟燃烧殆尽,他的目光有些空洞的看向远方。“还有梦这种东西,说明你还活着。”
无论是背叛雇主的保镖,还是背叛雇主的画家,在微微颠簸的车身中,他们都看不到前方的目的地。
早已察觉到自己永远不可能到达目的地,玛丽亚将脸埋进双手中,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到自由已是奢望。
“我并不想感谢你,毕竟我们是一丘之貉。”玛丽亚说。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这分文不值。”伊万说。
“是的,但还是请你尽可能的带我走远些。”
“你这是要雇佣一个背叛雇主的保镖吗?”伊万嗤笑道。
“最后的旅途我希望能走得体面些,请你务必和我一起。”玛丽亚看向伊万,她双眼发红,望着男人的侧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用画笔描述他的模样。
“我的酬劳可不低啊。”伊万说。
尽管他知道同为亡命之徒的玛丽亚拿不出支票,她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她的绘画天赋与这双足以以假乱真的手。
“尽我所能,伊万先生,你想要什么?”玛丽亚配合他说。
伊万撑着脑袋,他看向远方,说:“把你梦中看到的向日葵画下来吧,我说过不是吗,我觉得那很好。”
“别去模仿任何人,以你自己的风格作画。”
“我的风格?”玛丽亚重复伊万的话。
自从被这个组织发掘出模仿天赋后,玛丽亚就再也没有机会为自己画过一副画,更何况是拾起早已消失不见的风格。
“怎么样?难倒你了吗?”伊万好奇地问道。
“要在有限的生命中找回自己,靠我一个人可不行。”玛丽亚伸出被颜料污染的十指,她说:“不过如果有你在我身边,我应该可以做的到。”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