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道疤。
二人最后为一美妇所救。
但这美妇人却是山民口中,修邪术的疯寡妇。
几年前,她与丈夫席先生搬至停云山的道观中,因常帮助山民,深受众人喜爱。但自席先生离世后,山民们便发现席夫人性情大变,而且好像在修炼邪术。自此之后,众人纷纷对她避而远之,甚至渐渐对她恶言相向。
事实上,她修的只是与西虞人常修的武道不同,是术法而已。因法修修炼时的动静极大,原先她控制不住时,总有作为武修的席先生为她兜着。然席先生一死,纵使她在练功时慎之又慎,还是免不得闹出一些动静,引得山民们起疑。
席夫人见阿阳根骨极佳,便想收她做徒弟,因这段机缘,小女孩第一次看到了停云山外的世界。
“很快这件事就在村里传开了,大家要挟我爹我娘,若我再跟席夫人修炼‘邪术’,要不把我逐出家门,要不全家都不要在山里住了。”
“你没答应?”娄元川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有些意外。
“席夫人说,有什么能力,就该当什么责任。”龙仰芝眼里映着远处的船灯,“她说我天赋比她还好,应该能帮更多的人。”
她顿了顿:“我觉得对。”
在家中,她只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病秧子,是个累赘。但若真有本领能够帮助更多陷于水深火热中的人,那只她一个无家可归,又有什么所谓?
娄元川问:“后来呢?”
“几年前,我爹死了,我娘也瞎了,哥哥过得也不好。”龙仰芝略过了很多更加不堪的往事,直接跳到了故事尾声。
她的眼神落到远处即将消失的船上:“但我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师。”
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亲自通过各种隐晦的方式给家中送钱财,保证家人衣食无忧,却不能阻止家中老父病死,老母重病。
就算隐瞒了许多,但这些事十几年来她从未向他人透露过一星半点,这是她的软肋,若被有心人知晓,后患无穷。
然而今夜,她却鬼使神差同一个才认识不到一月的敌国将军讲出来。
说完她才惊觉此事的严重性,却没有懊悔之意,心中反而畅快许多。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好像对娄元川有绝对的信任,觉得他断不会害她。
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是因为两人互换身体的奇遇;
或许是此人三番五次舍命救自己;
或许是二人即将分道扬镳,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又或许是她意识到,这世间只有娄元川能够理解她,此去一别,以后再难相见,或是可能兵戎相见,也许就再也没人能够倾诉了。
她知道,她与娄元川其实是一类人。
西虞的法修,南齐的武修。
都与世俗格格不入。
梦中景象挥之不去,又再逢故人,这些事藏在心底太久了,一朝涌上心头,纵使内心强大如龙仰芝,也不由自主想找个倾听者。
她的朋友遍及天下,但此事真能说的,能懂的,也只娄元川一人。
“元川,你说我可有错?”
她心中有愧,却从未后悔,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选择。
之所以这么问,大抵只想得到一丝安慰,一个唯一可能懂她的人的支持。
好让她在孤独前行的路上好受一些。
娄元川愣了半晌,答非所问:“你叫我......元川?”
“......”
龙仰芝愤然起身:“是你先这么叫的.......”
娄元川忙拉住她。
“你没错,但这样太累了。”
他说得郑重又认真。
娄元川确实知她心中所想。
在西虞,因得皇帝皇子的重视,她成了世人敬仰的国师,凭一己之力扭转民间对法修的看法。
然而有些观念、事情是难以撼动的,她帮了多少人就势必就会得罪多少人,加上伴君如伴虎,她的地位其实并不稳固。
就如他和他师傅,因武修的身份,处处遭人鄙夷,甚至他的恩师只是为违令去了一趟祝家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成了南齐国的大叛徒,背负骂名整整七年。
或许龙仰芝也曾想接家人到雍都,却又怕一朝和当年一样。
之前是整个村子以她一家人作为威胁,但如今,若是她真出了事,那有危险的便很可能不仅仅是她的家人,甚至可能是整个停云村。
就像是朱怀松,若他知道此事,纵然动不了她,也绝对会找她家人算账。
好在如今看来,龙仰芝瞒得极好。
至少停云村现在还是个世外桃源,远离纷争。
虽然贫穷,但有她接济,也不算潦倒。
只不过,这样她就必须遭受两边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