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长到他甚至数不清自己在梦中的世界里活了不知多少年。

梦中的他奔跑在一片碎石组成的大地上，而昏黄的天空上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卡罗尔在途中没有感觉到一丝疲倦，反而感觉如同风起裹挟着他前往未知，没有想象中的雷暴，也没有什么龙卷风，只有无尽的压抑。

正当他无法抵抗恐惧感到崩溃时，四周的场景突然变换了起来。

一座牧场出现在他的眼前，天空恢复成了蓝色，而脚下也变成了草原。

过了数十息，卡罗尔有了一种一切归于平静的错觉时，草原上的牧草开始疯涨，最初并不明显，他并没有在意，随后越长越长，从每秒的几厘米，到数米，到最后整片草场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上涨。

以至于到最后卡罗尔不知从何时竟然以太空俯视的视角去看这片草地。

最终牧场消失，地面重新变回碎石。

而那疯狂生长的草呢？

不得而知了。

到最后，卡罗尔只看到了一个由无数机械齿轮组成的机器在太空中有规律的发出咔咔声，天空下起了草屑雨。

这些草屑雨重新覆盖了原先牧场的位置，再次进入一次轮回。

他不再停留，继续向前奔去。

地面上盘满了触须，黑灰色粘液铺满凹地，一整根藤蔓组成的森林。

这些都是他沿途遇到的，但除此之外，他没有见过任何可以描绘出具体形态的动物。

他能想到的只有混沌，模糊，虚幻。

或者换一种说话，那就是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他们只为某种意识而存在，其余的，他们并不关心，复杂，恶心，且冷漠。

卡罗尔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完这一切，也只能用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完这一切。

任何人在这一切巨大且无可阻挡的事物面前，都会显现出一种无力感。

仿佛只能这么做，也就只能这么做。

最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仿佛可以俯视世间一切的山巅之上，说出了在梦中的第一句话。

“我来到了神的脚下，波帕山。”

“什么？你做梦了？”

不用睁眼，卡罗尔就知道是黛蓝的声音。

“怎么了？这次进我帐篷不打招呼的理由呢？”

他的语气中有些无奈，毕竟她打不招呼跑到自己帐篷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自己差不多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总共按照计划已经开始，我来作战会议室找你时发现你没在里面，就想着你是不是还没起来呢，就来这里找你了。”

黛蓝很熟练的端起火炉上放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两只手托着杯底，红唇轻轻的在水面吹了几下。

“你说你来到了神的脚下，波帕山巅，详细点说说。”

卡罗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没有接黛蓝的话，因为醒来后再去回忆梦里事情发现这一段记忆越来越模糊，需要好好整理整理。

“帮我接杯水吧，谢谢。”

黛蓝任何犹豫直接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他，然后做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卡罗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