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了一天,南宫灵得知他中了莫名其妙的蛊毒之后,大惊失色,忙派人找了好几个大夫,其中还包含正在济南游历的神医张简斋。结果一一诊脉之后,居然每一个大夫的表情都是恍恍惚惚、古怪至极的。
因无花吐得停不下来,最恶心的是,他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却还是止不住地干呕,甚至还吐出了血,这样是非常伤身的,为了不那么难受,他挣扎着吃了点清粥小菜之类的东西,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又……
张简斋还开玩笑呢,说是如此才知女子怀孕不易,实在辛苦。
无花听见这话,心里简直要恨出血来!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无论什么时候,密谋杀人的是他、下毒害人的是他、唆使女人自杀的也是他。无论如何,他总认为,自己比芸芸众生要聪明得多,也要高贵得多……
只可惜今日楚留香在这里,即便抓到了下蛊的那个苗女,他也没法子杀人。
但这也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到送走了楚留香这家伙、等到丐帮的事情了结了,他一定会出手。
这个时候,无花忽然有些感叹他的女魔头母亲。
无花对外宣称是少林寺养大的孤儿,但实际上却有一对十分出名的父母,他的父亲是东瀛浪人天枫十四郎,母亲则姓李名琦,出自黄山世家,但世人更熟悉的却是她另外一个名号——石观音!
石观音,当今武林之中,最美、武功最高、也最恶毒的女魔头。
她最为人所熟知的癖好,就是不允许世上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存在。
她有一种药水,淋在别人脸上之后,即便是最光洁的皮肤,也会变成赤红色的肉块,即便是最美丽的五官,也只能被削平、变成几个丑恶的洞。
无花心道:用这样的法子去报复那苗女,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母亲说不定有兴趣亲自出手。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温和。
胃中忽然又是一阵翻滚,他嘴中念着“阿弥陀佛”,忙又服下一枚酸梅子,努力抑制着,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勉强缓过气来。
楚留香倚在栏杆旁,忽然笑道:“人来了!”
两道人影自水雾之中走出。
走在前头的那个人面色虽苍白,但裹在劲装中的身子却如黑豹般劲瘦精壮,不是中原一点红又是哪个?
他衣裳的前襟被撕裂了条口子,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一瞧就是与人激烈缠斗过,不过他的神色却蛮平静的,戾气与战意已全都被纾解地干干净净了。
“叮咛”一声,自他身后传来一声手镯相撞的清脆响声,一抹宝镜翠凤蝶似的绿袖飘出,随即钻出一个眼波含翠的姑娘来。
这姑娘不好好梳发髻,独独织了一条又蓬松、又妩媚的五股辫,漆黑若鸦羽,额前两点银饰中透出宝石的绿光,却无法掩盖她的星眸中的光亮。
即便是见惯了美好事物的楚留香,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瞧着罗敷时,罗敷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风流盗帅。
这是个手持绢扇的青年公子,衣着倒不是很讲究,没有什么玉冠华服,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件蓝衣。但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绝不可能因为他寻常的打扮而忽视他。
蓝衣之下,是古铜色的强壮躯体,有一种相当狂野的魅力。然而奇异的是,他剑眉之下那对眼睛却满含温柔的春风、他一下一下将绢扇敲在手心上的动作,更是蕴含着令人说不出的飘逸与贵气。
如此矛盾的气质,却能如此和谐的融合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更何况他还英俊得很。
而楚留香身边盘坐的那人,不是无花又是谁?
无花双掌合十,抬眸瞧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仇恨,反倒是无奈的情绪多些,似乎认为这一天的苦难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已。
他倒是还真会演!
——可不是,如果妙僧无花的演技不好的话,又是如何在这么多年里,都能把自己人皮下的龌龊灵魂藏得那么好呢?
但罗敷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扯下他的面具。
她未说话,忽地一扬手,甩出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来,直冲楚留香的面部而来,楚留香笑容不变,手上绢扇轻轻一敲,油纸包就打着旋儿落在了风雨亭内的那张石桌上。
绢扇之上,已留下了一点淡淡的药香。
无花平静地扫了那药包一眼,无奈叹道:“果然是你。”
罗敷没有否认,只笑道:“无花大师受苦了,这服药下去,便可松快一些了。”
楚留香一挑眉,问:“这就是解药?”
罗敷微笑道:“这是安胎药,治害喜用的,无花大师正需要它。”
——这就是她刚才在回春堂里开的那两副药,用的是《千金方》妇人科的方子。
说完这话之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