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春楼(八)(1 / 3)

被莫名指到的顾钦:“……”

云窈无辜地看着他,如水洗过的眸子里满是乞求:“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魂,若出了岔子,你忍心见我灰飞烟灭么?”

她这话虽有些夸夸其谈,但顾钦面色明显一软。

既不出言拒绝,那便是默许了。

得了准信后,阿黄厉声道:“我要蔡家人,血债血偿!”

“啪——”

阿椿一巴掌拍它头上,犬妖的魂态为之震了震。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要两位谪仙般的人物做刽子手吗。”

阿黄敢怒不敢言,哼唧一声,改了口:“我想吓一吓蔡家人,如果能让他们就此不再嚣张那便更好了。”

“好说。”

云窈一口应下,自芥子袋中取出影台子,问阿黄:“你要如何吓他们?”

阿黄生性纯良,虽仇恨蔡府上下,却不曾真正谋划过要如何害人。它嗫喏半晌,迟疑地开口:“不如让我变得和屋子一般大,在夜半嚎几声?”

阿椿忍笑:“如此甚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窈手指翻飞,状如阿黄的皮影人偶登上影台子,她屈指敲了敲桌面:“进去吧。”

阿黄依言附身人偶,在戏台上东跑西窜,好不快乐。

云窈将东西交给阿椿,道:“我与……我夫君,即刻出发去登州,届时会将蔡府与皮影戏台相连。其他的,就看阿黄自己发挥了。”

闻言,阿椿郑重地接过影台子,目送二人消失在楼中。

望京与登州相距甚远,若是御剑,停停歇歇也要半日多。于是云窈朝顾钦讨好地笑笑:“我知道妖族可以聚灵为兽,眨眼间便能飞几百里。”

顾钦不置可否,却反问她:“你方才为何要称我为夫君。”

“孤男寡女,我也想不出更简便的称谓了。”

他似乎并不满意,又问:“若是闻临与你在一处,你也会如此唤他么?”

云窈耸耸肩:“任务需要的话,也无不可。”

“好一个也无不可。”他俨然带了几分咬牙切齿地说道。

“……”

云窈不知不觉中也习惯了替他顺毛,于是放缓语调,“于公,自然要随机应变,以大局为重。但是于私,我只愿意这样唤你的。”

顾钦狐疑地扫她一眼,仍是怒气冲冲道:“我不信你。”

“你!”她登时涨红了脸,不知是怒是羞,“你我之间都已经如此如此了,怎能不信我。”

“什么‘如此如此’。”顾钦眉峰紧拧。

云窈揪住他的前襟,垫脚吻了上去。一触即离,而后故作凶恶地扬了扬眉:“懂了吗?”

“你,你不是说……”

他低垂着眼,敛去眸中的晦涩不明,但怒火早已在云窈的一吻中沉溺消融。

云窈也顿觉羞赧,干巴巴道:“可是我也说了,尚不确定呀。”

她原想挑个时机回九重天,探一探如今的魂魄。可在此之前,若是承诺些什么,心中总要忐忑不安。

云窈虽说不曾因谁动心,可她听了五百年的爱恨情仇,自然也知道,亲吻乃是情人间的私密之事。

然而,情人却不一定有“爱”。

见色起意,来者不拒,露水情缘……亦能做情人。

她说不准,自己对顾钦的心思当属哪一种。

“走吧。”顾钦没再纠缠,用妖力凝结出一匹通体蓝色的高马。

他朝云窈伸手,自然而然地将人扶上马背。

云窈刚坐定,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抬眸望去,只能瞧见顾钦线条精致的下颌。

从前怎未发现他生得如此伟岸……

顾钦施下屏障,隔绝呼啸而来的风。蓝马在半空飞快奔驰着,若有人撞见,也只会以为是一道忽闪忽闪的光。

“一刻钟能到吗?”云窈好奇地问。

“差不多。”

他说话时,引得胸腔微微震动,云窈心下也跟着酥酥麻麻。

自从……那个意味不明的吻之后,她与顾钦的关系似乎变得别扭起来。偶尔眼神碰撞到一起,总有一人会先红着脸错开。

此刻,他宽厚的臂膀虚搂着自己,衣衫下筋肉崩起。

云窈不敢再往下想,悄然吐了吐舌头,仿佛这样便能抒解热意。

所幸马匹步子极快,待入了登州城,它化为点点蓝光回归于顾钦掌中。云窈刻意行在前头,好让自己不受他影响。

“喂——”

云窈闻声止步,却没有回头,她故作镇定道:“我没有要避着你,只是、只是想快些去蔡府。”

“哦~”

顾钦拖长了尾音,不知是叹谓还是戏谑。他从后头捞住云窈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道,“走反了。”

云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