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填不平之时。”
姜离一边查验拿回来的灯烛一边道,“他花销巨大,总不是回回都问家里要。”
裴晏颔首,“正在查,但此事多半与命案关系不大。”
姜离不再多言,忽然,她盯着一张鸦青桌帷道:“怎会烧了个大洞?”
登仙极乐楼的雅间桌案皆以帷幔装饰,此时却见好好的锦缎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焦洞。
裴晏道:“是他们起兴之时,烛台被推倒引燃了桌帷,因并未起明火,一开始大家无人发觉,还是虞梓谦闻着气味不对,才上来踩了几下,当日中毒后,他们意识混乱碰倒了不少灯烛,除了这一张,还有另外两张地衣也被烧了。”
姜离记得,那夜入雅阁后,每一厅堂皆铺华贵地衣。
她心念一动,忙去翻找堆放帷幔的箱笼,不多时,翻出两张价值不菲,绣满了繁复艳丽花纹的氍毹,如裴晏所言,这两张氍毹上都有大小不一的焦洞,姜离仔细看那焦洞周围,又对着桌案或拉扯或抖弄,待几粒银尘落下,她猝然道:“我知道了!”
裴晏上前来,“怎么?”
姜离语速极快道:“我知道凶手如何下毒了,氍毹以麻毛织就,凶手只需要将毒粉洒在上面,无色无味的毒粉落入毯子间隙,谁也不会发现,再将烛台推倒引燃氍毹,那火星便会似燃香篆般焚毒蔓延,如此,不知不觉间,毒烟便与麻毛燃烧的烟气散在了屋内!”
话音一落,她指尖捻着那几粒银尘向裴晏示意,裴晏欺近一看,语气终于见了几分波澜,“是毒粉!这便是凶手的下毒之法!”
姜离继续道:“凶手定然十分熟悉登仙极乐楼,只是这两张毯子一模一样,可有人能记得烛台是谁推倒?”
顿了顿,她又道:“大人说虞公子踩灭过火星,那另外两次呢?凶手只恨不得一点儿毒粉不剩,他绝不会来灭火。”
裴晏道:“我即刻传他们来问。”
他一声令下,大理寺武卫立刻出动,待回身时,裴晏面不改色道:“薛姑娘心细如发,请你帮忙果然无错,下毒之法已解,还剩下杀人之法。”
姜离放下氍毹,拍了拍手道:“要破解杀人之法,先要找到凶器。”
裴晏道:“你跟我来——”
裴晏命亲随带上那两张氍毹,又带着姜离原路返回,到那甬道时,又落后半步走在了姜离身后,姜离看笑了,凉声道:“大人亦是细致。”
裴晏目光落在她背脊上,“薛姑娘似乎对我有何误解。”
姜离无声冷笑,“我与大人本就陌生,谈何误解?”
裴晏一张缄默,等回了先前的厢房,将一纸验状递给了她,姜离接在手,其上正是详细的验尸记录,她仔细看下来,“伤口形状并不完全一样。”
裴晏道:“这便是适才所言折损。”
姜离踱步沉思起来,“折损……”
她缓行至窗边,目光幽幽地落在窗外的积雪上,眼风一抬,又看见了挂在屋檐之下的冰凌,她秀眉轻蹙一瞬,可很快,又微微摇头——
裴晏走到她身边,“我也想过会否是冰做的武器,但登仙极乐楼内温暖如春,任何冰雕之物带入楼内不出一刻钟便会融化,而段严死时,已是他们入楼一个时辰后。”
姜离也想到了这一点,“那……”
她正要再说,话语却忽然一断,裴晏看她一眼,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下一刻,他的神色也晦暗起来。
只见不远处的回廊上走来二人,正是刚被请来的李同尘,而今日他身边还跟了个着宝蓝万字穿梅团花纹蜀锦大衫的俊逸男子,此人腰配金鱼袋,发簪白玉冠,高鼻深目,笑意风流,步履生风间,远远看到了轩窗后的二人。
李同尘随之道:“咦,薛姑娘也在,寄舟,那便是我与你说过的辛夷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