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朔迅速见证到了一群人疯掉的过程。
说实话,他都没有想到,一个正常人从善良美好再到疯癫无理智的转变可以这么快。
从大平号第一次遇到黑船,到现在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而从第一个死者在大平号上出现,再直到所有人的心理崩溃,也不过是五分钟。
转瞬间,白天还在欢声笑语,拿着姁姐儿包容打趣的一群水手就全都疯了,他们陷入了恐惧与疯狂的深渊中。
虽然周老汉看起来还有点理智。
但实际上大平号上真正还正常的人,就只剩下姁姐儿了。
将姁姐儿保护起来后,周老汉并没有理会船上那些疯狂的水手,他钻进了船头的货舱,从角落的通道口下到了大平号的板间舱里。
在这里,有一艘小舢舨。
周老汉悄悄地从左舷放出了这艘舢板,窄小的舢板紧靠着大平号,在水面上随着海浪浮动。
夜色下不细看的话,很难看到这艘隐藏在舭部下方的小船。
但就在周老汉顺着大平号的横梁爬上来后,刚翻过船舷的他,猝不及防就和一个正探头张望海面的年轻水手对视了。
这个年轻水手不知道站在这里看了多久,但不管怎样,他肯定已经看到了那艘可以用作逃亡的小船了。
那一刻,周老汉的眼中闪烁杀机。
与此同时,年轻水手愣过后开口说道:“老大,那艘船是给姁姐儿准备的吗?”
周老汉阴沉着看他,没有说话,右手已悄然摸向了腰间的砍刀。
年轻水手对面前的危机似乎毫无所觉,只是脸上扯起苦笑,又说道:“那现在都这个情况了,也该是时候了,周老大,你可以告诉我关于那艘船的故事了吗?”
听到这话,周老汉神色微怔。
他皱眉说道:“你怕是已经从那些艄工嘴里听说了吧,还要我告诉你什么?”
“也是。”
年轻水手点了点头,随后变得有些怅然:“其实有件事……”
周老汉看着他,似乎准备等他说完。
但话到嘴边,年轻水手却又突然变得有些踌躇,他挠着头,不好意思说道:“其实我从小就喜欢姁姐儿了……
“只是以我家那情况,肯定是提不到亲的,然后我就想着先从您身边下手,所以就来大平号当伙工了。
“毕竟俞先生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嘿嘿。”
说到后面,年轻水手脸都红了。
这番话也让周老汉目瞪口呆!
然后第一时间吹胡子瞪眼,抬手就拧起了年轻人的耳朵:“好小子!我还说你浓眉大眼老实的很,干活那么卖力,原来是在肖想我家的姁姐儿!”
“疼疼疼疼……”
年轻水手倒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船艄又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却是和之前两个水手被挖肚掏腹时截然不同的惊叫。
两人连忙探头望去,就见空中血液纷飞,有两个疯狂的水手举着大砍刀在肆意攻击,整艘船上的情况全然乱了!
年轻水手看的脸色发白。
他真的还年轻,才刚刚跟着周老汉出海,也真的还什么场面都没见过!
而下一刻,他又觉得身旁传来寒意,转头就见周老汉也把弯镰状的水手刀从腰间抽了出来。
周老汉浑身煞气,阴恻恻的盯着年轻水手说道:“事到如今别人我也管不着了,但我是绝对不会让姁姐儿在这里出事的!”
年轻水手默然,低声说道:“我也不想姁姐儿出事。”
周老汉看了他一眼,满面杀机的转身往船艄走去。
但走到一半,却又突然回头瞪他:
“跟上啊!”
……
就在船上的水手们拿起武器乱杀的时候,那艘黑船已经不知何时再度靠近了。
此时距离大平号不过四五米的距离,随时都可能发生碰撞,而这个距离,普通人站在船舷上都能直接跳过去了。
事实上,乱杀正是由此开始的。
有两个水手两眼发光的看着近在迟尺的黑船,他们嘴里念叨着金银财宝,接着忽然发现对方都在觊觎财宝。
然后就打起来了。
再接着就开始乱杀了。
有个水手突然注意到了靠在船舷边的许朔,当下双眼猩红,嘶喊着举起砍刀就冲了过来。
这种攻击毫无章法,许朔面无表情的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伤害正中胸口的水手倒飞出去,这时于空中倏地飞来一根黑色触手,缠住水手瞬间洞穿他的胸腹,刹那间肚皮犹如被挤胀撑开的破布,内脏哗啦啦落了一地。
许朔微愣,勐地回头看去!
只见那艘腐败的黑船就像是长毛了一般,四周升腾起了无数细长的黑色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