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变格本。
……
……
入夜。
王铁柱家里不大,一个院子、一个厨房兼杂物间、一个简陋的茅厕,和一个带炕的房间就是全部的规格了。
厨房墙壁的另一面就是炕,足有三米宽四米长,贴着墙面堆砌起来的。
七十岁高龄的老村长睡在炕最里面,而许朔则躺在另一头的外侧,两人盖的被子也是简单的没有填充棉花的棉布。
从呼吸频率上来判断,村长应该还没有睡着。
夜朗星稀。
这里是半山腰,虫吟鸟鸣的声音时有响起,蚊子还格外的多。
而隔音一点都不好的墙壁对面,厨房里也时常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是什么小动物在翻东西。
许朔很是规整的躺在炕上,双手搁置在腰腹前,闭着眼睛安静假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久到他感觉自己好像也要睡着了。
忽然,耳边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从哪里传来的歌声。
歌声若即若离,时有时无,有些空灵幽荡、又有些哀怨凄婉,好像是在唱歌,又好像是在哭泣。
许朔蓦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面无表情的看向没有窗帘布遮挡的窗外。
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棂,零零碎碎的洒落在地板上。
这时,似乎察觉到他动静的村长连忙支起了上半身,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怎么了?”村长压低声音问道。
“天黑了。”许朔说道。
“那睡觉啊。”
“起来嗨。”
“……”村长。
小伙子还挺幽默。
但很快,村长就发现他不只是幽默了。
这家伙对于自己白天的劝告完全视若无睹,起身就离开了炕,将房门的门闩抽了出来,似乎准备开门出去了。
“你等等!你等等!”
年迈的老村长立刻灵活地爬了起来,他摸到自己放在炕头的拐杖,脚步利索的走到了许朔旁边。
许朔看着他目露询问。
“咳……”老村长一秒憔悴:“这不是都跟你说了晚上外面很危险,难道还让老头子我这把生锈的骨头陪你出去折腾吗。”
“您可以待在这里睡觉啊。”许朔面无表情。
“那啥,我不放心你。白天你那两个叔叔在厨房歇息呢,你先看看他们还在不在。”村长说道。
他决定在这里过夜的时候,村长家的那两个家仆也跟着留了下来,但因为王铁柱的屋子太小,所以两人只好拿了被褥在厨房过夜。
许朔听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安静。
月光照耀在墙角的桂花树上,在底下投下一片暗沉的阴影。
趋近月中,天上的月亮倒是挺圆,明亮的月光也足以看清院子和厨房的景象,那里面没有一个人。
厨房的门开着,人没有。
“走了。”许朔淡淡说道。
“孩子,能不能多说点字?”村长站在屋子的房门前,探头打量向厨房的位置。
厨房也是有门的,但此时大门却如白天那般敞开,灶前只有两床掀开的被褥,被褥上有压过的痕迹,但没有一个人。
许朔的目光忽然一凝。
他迅速走出院子,往山下看去。
山下的村子。
开花了。
……
白色的桂花飘扬在空中,在月光的照耀下极为的显目,纷纷扬扬的洒落在路面上,如同丧葬时挥洒的白纸花。
而那幽怨的歌声,就是从山下传来的。
许朔凝神,侧耳倾听。
那好像就是哪个女子在吟唱——
“七月十三,黄道吉日……”
“……”
许朔倏地转头看向屋门口的村长,问道:“你知道村子里的墓地都在哪吗?”
村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你待着吧。”许朔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村长嘴上喊着,脚上却立刻迈起步伐跟上了他,手上的拐杖如同虚设,一双老腿走的比二狗还快。
许朔走出院门后,突然又站住,然后往回走。
村长见状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又想开了:“哎别出去就对了嘛。”
结果许朔走到厨房里,将墙壁上挂着的柴刀拿了下来,然后转身就又继续往山下走。
这把柴刀曾经被作为凶器怀疑过,他得随身带着,免得到时候被谁取走了然后又把凶手的污名安在他身上。
村长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但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