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自然相识。” 祈善并不意外御史中丞的反应，仍旧浅笑着，“只是很可惜，只有一面之缘，怕是田师也记不得了。八年前，辛国特试，田师恰好担任那次的主考官。”

八年前？

主考官？

这两个线索让御史中丞恍然大悟。

有点儿印象了。

所谓“特试”是在正常选拔人才活动之外，特别增设的试炼考核，主考官是总监考官，士人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进入仕途。

考核内容有三项，家庭背景、品行才能以及最重要的文心品阶。

前两项决定了最低线，或者说官场的门槛，而最后一项决定了仕途所能达到的顶峰。

御史中丞的记忆力很不错。

那次选中的士子他都有印象，但并不记得里面有祈善，那祈善应该是落选中的一员？

脑中刚跳出这一猜测，御史中丞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自己担任主考官，居然会漏了这么一位重要人物，实在是他的疏忽。

但一转念，如今辛国早已灭亡，大批辛国旧臣还被郑乔清算毒害。

短短数月，众多冤魂。

祈善没有进入仕途，反而是好事。

他轻拍儿子的手臂，儿子心领神会，帮他起身，父子两人向祈善郑重地行了一礼，

“请问恩人的名字。”

祈善一一回礼。

“姓祈，名善，字元良。”

御史中丞喃喃自语：“祈元良……祈？”

祈善的姓氏很少见，他隐约有点印象，名册上确实有一个叫“祈善”的年轻士子，当时才十六岁，是那一批士子中最年轻的。

只是——

御史中丞垂下眼睑，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祈善腰间的文心花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士子的文心品阶似乎是——

还没等他想起那段记忆，祈善已经看穿了御史中丞的小动作，主动开口。

“是六品中下。”

御史中丞收起唇，没有说话，随着线索增多，他也渐渐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细节。

这时，他儿子看看祈善又看看父亲，插了一句：“六品中下的文心？为什么没有被征辟录用？”虽然六品中下文心品级较低，进入三公九卿的机会很小，但只要有真才实料，谋求一个小官的职位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辛国临亡之前的几年，人才稀缺，标准也不高，不可能不录用祈善。

御史中丞没有说话，他斜眼瞥了一眼，并无声地警告儿子闭嘴，这一眼让儿子感到害怕，立刻闭上了嘴。

儿子安静了，他才向祈善求证。

“恩人当时得罪了谁？”

祈善被拒之门外，甚至连个偏远地方的小官都无法得到，显然不仅仅是由于文心品级不够。

“嗯，的确得罪了人。”

祈善微微弯曲双眼，坦然承认。

“父亲，是谁陷害了恩人？”

御史中丞的儿子与他父亲的性格相似，甚至更加直率、单纯。听到祈善是因得罪了某些人才被打压，错过了官场机会，他立刻怒火中烧。然而，御史中丞不仅没有回答，还暗中捏了他的手臂。

“父亲——”

“闭嘴！”御史中丞瞪了他一眼。

儿子：“……”

“那人也不能说是陷害，只是我的一块把柄暴露在他的手中，当时落选还好过出仕后被人勒索。”祈善倒是对此很开放，眼中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琐事。

“把柄？”愚蠢的儿子仍然坦率。

祈善突然笑了起来：“没错，伪造身份。”

明白一些真相的御史中丞：“……”

“伪造身份”与真正的把柄相比算不了什么。而且辛国已经亡国，那时的问题也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父子以及一些亲戚的性命都是别人救了，何必揭人家的短处呢？

祈善问道：“田师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吗？”

御史中丞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沉。

“他在孝城……”

“孝城？”

“他现在是四宝郡郡守，在孝城担任职务。庚国大军压境，他与郑乔暗中勾结，内外勾结，攻下了辛国的几座要塞……如果不是这样，至少还能坚持五个月，或许能等到转机……”

祈善说：“这种来回反复的小人也不稀奇。”

“恩人问他的下落是准备……报复吗？”

这时，沈小郎君带着明显的不悦之声传进了耳朵：“我正在勇猛杀敌，你在这里闲聊叙旧？”沈棠浑身鲜血淋漓，手握着慈母剑，走过来处理尸体，以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防止引起其他麻烦。但她却看到祈善正在与人闲聊，似乎变得更强硬了。

她觉得现在最需要慈母剑教育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