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天,简单干涩的开口,
“那个时候,其实严格说来,我也是被迫接受,盛知远浑身是伤,腹部的伤口血流不止,他自己应该也是有数,知道自己时间不多,都没让我包扎,直接就把孩子托付给我,让我帮他把孩子养大。
你说,那个时候他得多绝望,能把孩子托付给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就不担心我收了钱,却把孩子扔到哪个角落了?或者再狠心点,找一家没有孩子的送出去,那不是更省心?”
程朝低头看着柔软的脑瓜顶,顿了一会,还是伸手揉了揉,
“别钻牛角尖。
就像是落水之人,有一根救命的稻草就不会放弃,哪怕明知道希望微乎其微。
这种时候,考验的就是人性,人心。
你能在混乱的大街上,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群中把孩子救走,显然不是什么坏人。
他的眼光确实不错,没看错人,你看你把孩子养的多好,如果他真的,真的不在了,如果知道女儿会过上这么安稳的日子,想来也是放心的。
穷人希望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能吃饱饭。
但是像这样的人家,所求却截然相反。
对他们来说,在这个不安稳的世道,能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就已经满足了。”
轻笑一声,
“就像你一样,你还记得你下乡的初衷吗?”
简单愣了一下,抿抿嘴唇,
“呵,好像我们的性质差不多,只不过我跑得早,那时候除了那家人,也没有别人盯着,估计跟我爸是烈士也有关系。”
程朝点头,
“不错,南方可能跟这边不一样,但是在这边,这边的人重情,相信神灵。
尤其是家里有老人的,都认为烈士,和古代的举头三尺的神明是一个等级,不容亵渎。
不管认识不认识,不论老小,对烈士的敬意,或者说是,敬畏,都是一样的,就算是那些胡闹的人,那些欺师灭祖的,在这一点上,也都不敢轻易冒犯。
家有烈士,一般人都是不敢动的,也算得上是一个护身符。”
简单惊讶,
“这么厉害的吗?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啊?”
“......没人敢说,”
啊,也是,什么神明,这不是顶风上吗?妥妥的封建思想。
“还有一点,简家和苏家当时都是大张旗鼓的把家产都捐了出去,而且,接下来这几年,几乎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你看,就是你妈妈,也只是个普通的工人,买粮吃肉也和邻居们一样要靠着供应本,很明显的已经和贫苦人民打成了一片。
人都是仇富,仇富,你有钱,他们羡慕,嫉妒,觉得你高高在上,不敢做什么。
但是你穷了,别人看你就是,哎呀,她也跟我们一样啊,却是哪哪儿都顺眼了。
你想想,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叹口气,简单又说起盛知远留下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少,说是宝藏可能有点夸张,但是那也不是小数目,既然确定简叔就是盛家人,你问问他,他要是有合适的地方,我现在就可以物归原主。”
简单自己有底气,别人的东西再好,无主的她收起来问心无愧,但是这有主的,她还真就不屑。
程朝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又伸手揉揉她头顶,
“行,我会转告他,不过我估计,他不会要。”
“要不要的,之前是走投无路,盛知远才把孩子和东西托付给我,现在盛家有主人,物归原主是应该的。”
“好,你放心,咱们家也还有不少家底呢,等有时间,哥都挖出来给你。”
简单失笑,
“不要,我自己有,你的留着娶媳妇吧。”
程朝很坚持,
“那不行,爷爷临走时还惦记着小爷爷,就是家产,也都是分好的,不说别的,小爷爷的那一份,你拿着那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再说,我是哥哥,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这是什么逻辑?”
“没毛病,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妹儿,咱家的女孩子就应该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上的,你知道吗?”
没注意简单突然间的酸涩,程朝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你都不知道,给二叔打电话,说找着你了,二叔那边激动的直接就摔了,哈哈,我都听见那两个小子的笑声了,二叔也着急要过来看你。
他那边偏僻,虽然不是最边上,也没这么乱,但是那边本身气候就不好,其实生活还不如这边,离河远,缺水,风大,种东西也不好活,粮食大部分都要靠跟外边交换,吃饭的问题更不好解决。”
这个问题,简单也没法接,她总不能说我有粮食吧?
干脆的选了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