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1 / 2)

羽落弦惊 蜜禾 1546 字 2023-07-22

江浙总督在此坐镇,那薛老爷藏匿的信件儿飞速地被搜罗了来,摆在了知府的案头上,又被知府恭恭敬敬地奉给了李怀卿。

李怀卿肃着一张脸,可若是熟知他的人便能看的出他眼底还藏着一点儿戏谑,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纸张,却也不急着掀开,倒是看得知府和其他一种官员望眼欲穿。

他慢条斯理地掀开了印着七叶兰的信笺,而后轻轻将信件展开,顶着在场诸位的视线扫视了信函上的内容。

末了,他突兀地清了清嗓子,将本就如临大敌,满头冷汗的知府骇得一颤,险些没当庭失态。李怀卿抬眼看了看知府那张因为汗湿重衣而更显油光满面的脸,抬手将信件儿递还给了知府。

“既然如文氏所言,这凝兰不止送了信件儿给薛家掌家人,那金陵城中的其他商户,可曾收到这般胁迫之言?”

李怀卿喝了一口半冷的茶水,抬起眼眸扫视了一圈儿在座的官员和熙攘的人群。人群交头接耳,在做的官员都面如菜色,两股战战。这凝兰乃是前朝皇室遗孤所建,本朝虽然已历经四朝,但朝廷盘踞北方,前朝在南人之中的势力仍不容小觑。这些年天灾人祸不绝,那惨绝人寰的淮南已经陷入凝兰的掌控之中,他们江浙与淮南离得这般近,他们这些官员,哪儿有不忌惮凝兰的道理?

就算官员不忌惮凝兰那些不成气候的江湖草莽,他们食君之禄,若是被以多疑著称的当今皇帝知晓了凝兰势力在江浙一带多有挑拨,朝廷会不会大举兴兵还另说,他们这些官员的乌纱帽却是一定难保的。

他们互相看了又看,金陵的同知上前说道:

“李大人容禀,下官不曾听闻金陵商户被凝兰威胁一事。这金陵城中治安甚严,这薛家惨案究竟是何人所为,下官认为尚且不能下定论,还需细细审问才好。李大人坐镇金陵已有一段时日,积威甚重,凝兰宵小岂敢来犯?况且金陵与淮南之间尚且隔着一个浙江,这浙江风平浪静,下官实在不知为何凝兰宵小胆敢来金陵作祟。”

他话音儿还未落,当即引起了一片喧嚣声,在座一位御史当即说道:

“严同知此话是否过于武断?凝兰逆贼来去莫测,历经三朝都未曾被朝廷剿灭,可见其狡猾诡诈,不可轻忽。你说这其余金陵商户未曾收到逆党胁迫,可曾一个一个过问?若是未曾,薛家惨案近在眼前,你若不闻不问便下次定论,岂非将商户的性命置于不顾?”?

他声音尖锐,透过大敞的门扉,使聚集在衙门外的百姓也听得一清二楚,瞬间让人群中的议论声扩大了数倍。

而这似乎让他洋洋自得起来。他捻了捻一侧的胡须,当即又道: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可这在做各位金陵的同乡都知道,我们金陵乃贯通南北的要道,若无商贾频频往来,哪儿来的今日金陵之繁盛?”

这位年过半百的御史侃侃而谈,虽然官员之中所得回应了了,却在百姓之间引起一阵喧哗。在场众人有些面露赞同,有些却面露不屑。

御史捻须一笑,继而又对严姓同知发问道:

“下官奉圣上之命,前来江浙巡视,恰逢此薛家大案,李总督在此监管,本没有我一个小小御史说话的余地,可而今李总督未曾发话儿,严同知反倒是急着为此案定论,岂非僭越?依在下看,商贾乃是金陵之根基,不容有失,此薛家大案就是前车之鉴!”

这位御史不知是天生情绪激昂还是擅长唱戏,声音高亢又刺耳,却在百姓之中传出很远,使众人议论纷纷。

严姓同知冷冷一笑,既不急着辩驳,也不企图压过御史高亢的声音,而只是对着李怀卿一揖到底,继而对着门外百姓一礼,姿态洒脱,声音平缓地娓娓道来:

“下官并无半分质疑李大人处置之意。只是这判案当是由知府衙门共同商议所定,讲究的是人证物证,而非捕风捉影的消息,若是人人皆仓促定论,岂非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更有甚者,凝兰乃是朝廷大患,此事人尽皆知,以凝兰做筏子犯上作乱的贼人层出不穷,光是今年,衙门接手的数桩惨案之中,都是打着凝兰的名头企图混淆视听,实则不过是一些逞凶恶徒罢了。”

他的声音平稳,面容整肃,看上去极为笃定,让在场百姓和官员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凝聚在他的身上。

“况且,”

严同知见场面平息了下来,诸人皆在听他之言,隐晦地挑了挑唇角,忽而爆喝道:

“薛家搜出的凝兰信件儿里明白写着,薛家贪污朝廷抚恤,将送往淮南的钱粮作买卖之用,哄抬粮价,方才招致了凝兰虐杀。若是金陵诸位商贾行得正,坐得端,又怎惧那江湖宵小的犯上作乱?!且等衙门细细查过,待水落石出,便将此案真相昭告天下!”

他原本平和的声音陡然变大,使在场众人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阵狂跳,继而不由自主地被那声浪吸引,平民百姓尤甚。金陵虽美,琼楼玉宇,金缕玉衣,可那与在飞涨的粮价中难以果腹,在时不时爆发出的瘟疫中难以自保的布衣百姓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