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股桂花香气,逐渐睁眼,看见的是睡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叶伏秋睡得很沉,连他做噩梦都没有发觉,感觉到他动,她顺势往他怀里更扎了两下,枕着祁醒的胳膊酣睡。
她身上的馨香,解了他醒不了的噩梦。
祁醒看着她这张脸,不断对比她和叶坪五官之间相似的地方。
逃跑被抓了以后,他又组织了一次出逃,那些亡命之徒有某些不可言说的嗜好,正在进行时的时候,他们会格外虚弱,丧失注意力。
他就在那个时候,跑了出去。
他跑了很久,最后又遇到了另一侧的矮崖,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他扒着崖边可以踏足的石头,一点点往下爬。
只可惜因为山里积雪久久不化,爬到一半的时候他滑了跤,还是跌了下去。
他摔倒崖下的落叶丛,数年积累的枯叶成了缓冲垫,接住了他枯瘦的身体。
但祁醒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摔断了腿,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崖下,望着繁星满布的夜空。
嗓子已经哑了,他发不出声音,周围也不会有人经过。
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冷风侵入,他身上发热地越来越快,祁醒知道,这是受冷后的生理反应,等身体把所有热量全都散发出去后,就会冻死。
冷。
好冷啊。
可是这深山里,没有人能找到他了。
于是祁醒缓缓闭眼,等待漫长又平静的死亡。
他不知道的是,那群畜生之所以没有追来,是因为在那天晚上警察上了山。
他们早就四散逃离,他跑出去的时候,隔壁屋子点着灯,但早就没人了。
他被搜山的警察救到,送往医院,晕过去的前一秒,祁醒脑海里。
全是叶坪那张脸。
祁醒在医院住了整整十个月,身体才算完全康健了回来。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他闻了就想吐。
身上的伤口经过新陈代谢在愈合,可他心里的那道口子,早就腐烂了。
祁醒不断的产生自残,自杀的动作,让医生们和祁家关心他的人都愁苦无比。
只能派专人24小时的看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多地警方合力
都没能找不到嫌疑人。
这些人身份多彩后盖,逃窜手段高明,除了绑架他之外,应该早就案底压身了。
案子时间越积越久,时间长了,就成了不被重视处理的沉疴旧案。
而祁醒学了许久的美术,终于把叶坪的肖像画出来交给警方,可却无法匹配到相似的人口。
可悲的事发生了。
时间过去太久,等他会画的时候,那个人的脸,已经在脑海里逐渐被粉饰,模糊。
他已经不记得叶坪具体的样貌。
后来陈容告诉他,这是逃避痛苦的神经反射。
神经系统会智能地让他忘记有关痛苦的一切,让心回归健康的状态里。
祁醒要求父亲追查,尤其是他的两个叔叔,而这个想法却被对方压下。
他的父亲清楚得很,这件事和他的兄弟脱不了关系。
可是为了手足之情,为了还在人世的奶奶,他什么都能原谅,也被迫必须原谅,不再追究。
祁醒的奶奶是个冷漠的人,他记得她那句冷冰冰的——“啟盛已经是你的了,你还要什么。”
“你儿子不好好的么,人没事,救回来了,就算了。”
他的奶奶,偏宠另外两个儿子太多。
扭曲的心理在少年心里疯长,他一笑,是啊,就算让警方都找到又能如何。
他们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能一五一十地全都体验一遍吗?
不会。
所有人都会指着他,说他残忍,说他疯了。
他父亲下了不了的手,那就由他来做。
不是要证据吗?那他就去找。
于是,祁醒在向往死亡解脱的路上,被一场浩瀚的山洪拦截。
痛苦,仇恨,成为了他好好活下去的力量。
他成长为一个不被人理解的疯子。
可现在,叶坪成了个永远都不能开口说话的植物人,他想找到叶坪并通过这人寻找那伙罪犯,线索断在了这儿。
他恨,却再也没地方发泄。
回忆淡淡散去,祁醒借着月光,盯着怀里的女孩。
他抬手,一点点靠近叶伏秋的细颈。
指腹摩挲在她的脖颈,似爱抚似考量,祁醒眼神暗淡莫测。
这么细的脖子,脆弱得好像只要他稍许用力就能掐断。
可下一刻,他却将手挪开,绕去她的腰后,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祁醒靠着她的头顶,抚摸着她的后背,伴她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