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内,坐在后座的陈婕妤先是有几分酒后的恍惚。
她与程逐对视着,总感觉他的目光可以把自己给看透一样。
说起来,此刻的感受很怪异。
明明你是学生,我是你的辅导员。
按理说,生活方面反倒是我权力可以管着你。
但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切,她在这一刻真的很难止住自己的倾诉欲。
心底里潜藏着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仿佛就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了宣泄口。
“家里跟我说,要赔六万块是假的。”陈婕妤才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扭头望向窗外,不再和他对视,眼眶瞬间开始泛红。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明明我在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是可以忍住的。
可当自己开口的一瞬间,情绪就像是雪崩了一样,瞬间奔涌不息。
按照她的个人能力,明明可以很有逻辑很有条理地把事情的经过给讲出来的。
但因为情绪止不住,使得现在只能是程逐问一句,她答一句。
说起来,此刻的陈老师与平日里的反差感实在是太强了。
可阅女无数的程逐很清楚,世上哪有什么完完全全的女强人?
只要是人,就都有脆弱的时候,就都有弦断了的时候。
“撞到人也是假的?”
“是真的。”
“那赔了多少?”
“八百多。”
程逐:“”
你妈的,你家里人有点东西啊!
这让他觉得陈婕妤的家人应该早就想好要找她拿钱了,她弟弟撞到了人,只是碰巧给了一个借口,省的自己瞎编了。
陈婕妤的家庭情况肯定是很复杂的,要不然的话,我那天听到的电话内容里,也不会是她一定要自己的妈妈接电话,她只信她妈妈说的话。
而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妈妈接电话了。
“再结合此刻的结局,那看来是”程逐心中已经有结论了。
他又追问了几句陈婕妤的家庭情况,大致上对她的处境也就有了一些了解。
有的口子啊,一旦打开,里头的东西就会倾泻而出。
陈婕妤在杭城生活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一個杭城的人倾诉过与自己家庭和成长经历相关的东西。
现在的程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树洞。
说真的,搁程逐前世的话,以他的经历啊,他听过太多女人的倾诉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听对方说自己的人生有多么可怜。
这里头的内容,有的可能是真,有的可能是假。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倾听者,无非就是对方觉得他与自己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了,并借此顺其自然的让他成为自己的依靠。
像陈婕妤这样的情况,程逐听过类似的版本。
只不过那个女孩子一心想选一个轻松的活法,家里的爸爸有问题,那就换个思路,找一个外头的爸爸。
说真的,有些女孩子家庭安全感缺失后,会变得极度慕强。
陈婕妤则不同,她活得要更拧巴,更纠结。
车子里,程逐几乎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就是静静地听,然后偶尔发问一下。
最大的安抚,可能就也只是给她递几张纸。
到了后面,陈婕妤把该讲的都讲完后,程逐干脆一声不吭,就静静地看她在那啜泣。
等到她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后,则再次递给她几张干净的纸。
“谢谢。”
“不客气,左眼眼角擦一下,有点睫毛膏。”他说着。
这让陈婕妤有了小小的尴尬。
今天自己是第二次在他面前把妆给弄花了。
但有趣的是,这种临场的小尴尬,会一下子遮掩住先前的大尴尬,让你暂时先沉浸到小尴尬的情绪里。
因为像脱妆这种事情,伱是可以第一时间去处理的。人一旦有事做,那就会不一样一些。
“这里还有一点点。”程逐拿手指了指她的脸庞,出声提示。
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上手给她擦的。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完全没必要。
过了几秒后,他看了看车外,说道:“走吧?”
陈婕妤抬头与他对视。
“放心,夜里什么都看不出来。”程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二人就这样一同下车,然后走进了夜色中的理工大学。
还别说,程逐觉得这位辅导员调整的还挺快。
一走进校园里,她好像就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样子。
只不过因为喝了酒还刚哭过,那股严肃加禁欲的感觉,比平常弱一些。
“程逐,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忘了它吗?”她突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