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并非愚钝之人。
身为世家名门备受娇宠的女儿,盛珺薇回门之日,焉能不见父母家人齐整而出,满面春风地迎接?
然而此刻,府门前却是一片冷清寂寥。
尽管裴煜对这位正妻并无深情厚谊,但他深知,正妻的地位绝非仅是个人情感的寄托,更是他作为男主人尊严的象征。
一旦这象征受到丝毫玷污,就如同在他脸上狠狠刮过一记耳光,令他颜面无存。
因此,哪怕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尊严,他也决不容许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对正妻有所怠慢。
面对如此情景,盛珺薇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或质疑,只是平静地转身,踏入马车之中。
她的步履从容,面庞静若止水。
“姑爷!姑爷!”
管家急切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宅院之内,几位盛家宗族的妇人围聚在一起,目光交错间,尽是困惑与不解。
她们望向那空荡荡的大门,又看看彼此,低声议论“大嫂,今日明明是薇姐儿回门的日子,怎会如此冷清?”
她们平日里每逢家族中有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便会相互走动。
可今日这番景象,无疑打破了她们心中的预期。
其实,盛夫人并未向她们透露任何关于今日回门安排的消息。
按常理而言,她们本不应出现在此。
然而,盛珺薇如今已是相府独子的妻子,贵为相爷的儿媳,身份非同一般。
倘若相爷得知儿媳回门之日,娘家宗族竟无人问津,恐怕会对她们各自的丈夫——那些在朝堂上任职的盛家子弟施加压力。
这样的后果,她们无法承受,故而选择主动前来,以示对盛珺薇的支持与尊重。
盛睿姣端坐于盛夫人身边,她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华贵之气扑面而来。
虽然盛尚书现任朝廷三品大员,家世显赫,但在权势滔天的国公府面前,无论是地位还是财富,都显得相形见绌。
盛睿姣能够嫁入国公府,实乃一步登天。
此刻,她那优雅而自信的姿态,无疑是夫家宠爱有加的最佳证明。
周围的宗族妇人们看着她,眼中闪烁着艳羡的光芒,却又不得不强作欢颜,送上赞美与奉承之词。
盛睿姣听着这些溢美之辞,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一丝窃喜。
她轻轻一笑,柔声道“相公对我确乎极好,诸位不必挂心。”
这句话,既是回应众人的赞誉,也是对自身幸福生活的炫耀。
“这珍珠颗颗圆润光洁,金钗更是精巧绝伦。这两样珍品,皆是相公他亲自步入府库,于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中,为我精心挑选而出。”
盛睿姣眼中流露出幸福与满足。
她稍作整理思绪,随后以一副惋惜的神情,向围坐的长辈释道“诸位或许有所误解,母亲她并非故意对姐姐与姐夫冷淡疏远,实则这其中另有隐情,让人痛心又无奈。”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才道“我那相公,素来交游广阔,消息灵通。近日,他得知了一桩令人震惊的消息,那裴公子,在新婚之夜,竟抛下新婚燕尔的姐姐,独自奔赴乡间,与一名村姑私会,任由姐姐在新房中孤寂难眠,独守空房直至天明。”
“更令人愤慨的是,据闻裴公子早有誓言,此生非那村姑不娶,与姐姐的婚姻,不过是他迫于裴夫人以死相逼。他们今日断然不会回到盛府回门,母亲也是出于不想让诸位长辈白跑一趟,故而未曾提前告知。”
此言一出,厅内宗族妇人们顿时哗然。
其中一位妇人愤慨地拍案而起“此举实在太过分!简直是将我盛家的脸面踩在脚下任意践踏!”
“大嫂,此事万万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我盛家女儿岂能受此羞辱?定要让那裴家给个说法!”
面对众人的激愤,盛夫人周氏面色沉静,内心却五味杂陈。
“我何尝不想为薇姐儿出头,讨回公道?只是,薇姐儿自小便与我们心存芥蒂,关系疏离,如今她若不主动告知家中变故,我们即便心急如焚,也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插手干预,显得师出无名啊。”
盛睿姣默默立在一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前世,类似的羞辱之事皆由她一人默默承受,她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出千金,这样的耻辱对她而言,犹如尖刀刺心,让她痛不欲生。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盛珺薇竟能得到郑亦扬毫无保留的宠爱,那本该属于她的爱,以及未来王妃的尊荣地位,全部被盛珺薇占据。
幸而,今世一切都已改写。
郑亦扬的深情厚爱,那令人艳羡的未来王妃之位,如今都已归属于她,盛睿姣。
就在这得意之念刚刚闪过脑海之际,忽见贴身侍女刘妈妈疾步跑入厅内,径直来到周氏身边,俯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