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乔时为听说,北边的辽人以“狼”为图腾,因为狼可以驯服草原上所有闻风而动的牛羊

他们把自己的君主称为“狼主”。

而西北边的戛人,则以“鹰”为图腾,因为猎鹰翅疾如风,爪利如锥

他们把最尖锐的军队称为“铁鹞子”

乔时为不知道李良青能否找到答案,因为接受顺从与迎合,意味着失去抵抗和锋芒,一个不慎将沦为闻风而动的牛羊。这已经不是李良青一个人面临的难题

三哥终究没有参加李良青的婚礼,甚至连一封贺辞都没有送过去。乔时为明白,三哥此举不单是因为“道不同”和名声考虑,还因为十六岁那年送嫁徐芳杏,依旧是他藏在深处的一个心结。三哥最是反感以女子婚姻为筹码的勾勾搭搭

即便是秤杆,也有头高头低,难以做到不偏不倚。

桂榜揭榜后,第一回上榜而第二回落榜者,自然高呼不公,他们并未舞弊,为何要承受无妄之灾,于是联名上书南衙,希望朝廷给个说法。所幸,开封府解试前后两榜之区别并不算太大,官家开恩,钦赐这些人免解,给了他们参加省试的机会奇怪的是,同样是再考一回的国子监解试,却没有这样的待遇

乔时为听赵黑脸说,国子监解试主考官马平喆入宫复命那一目,被官家狠狠敲打了一番。

官家先是斜靠在御座上,比对着两榜区别,淡淡然问了一句:“马爱卿,短短时目,一个人的学问可会骤增或是骤无?''马平喆听出弦外之音,寒秋冒冷汗,磨蹭许久才应道:“回皇上,考场决胜负,往往也看天时运气。“马爱卿的意思是,朕的百司文武,皆是凭运气考上来的?

”微臣不敢。

昔日之党派,此时明哲保身,没人站出来替他辩驳两句

马平喆只好改言道:“一人之学问,不会平白无故而来,也不会没来由地失去。

官家这才直起身,笑吟吟问道:“那为何国子监两期桂榜区别如此之大?

须臾之间,狭缝求生,马平喆大声应道:“如此正说明科考新策为公允之政,蔚然可纪也,应布施四方,以正科考之风。又伏地泣泪:“微臣领诸位考官,第一场监试不慎,使不法者有可趁之机,请皇上责罚并彻查。

马平喆的孤立无援、临阵倒戈,意味着国子监养士、取士这一条路子回到了官家手中。

也使得官家有足够的理由,将新策推行到十五路各府,推用到省试、殿试中。

至于如何处置马平喆和他的考官们,可轻可重,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乔时为原以为,高维桢失去自己的卷子,是因为庆安伯府从中舞弊。

如今一桩桩事摆到台面上,乔时为才隐隐看到事情背后的脉络

夜里得闲与祖父下棋时,乔时为一心两用,依旧在琢磨解试之事,于是着了祖父的道。

乔时为执白棋,祖父已被他吃了几手,粗一看形势一片大好,决胜却总是差一气

祖父忽笑吟吟落一黑子,白棋气尽

乔守鹤指点孙儿道:“下棋在于布势,而不在于拘势,善布势者一棋定胜负.....时为,你方才急于吃我黑子,便是拘于局部棋势。又温言问道:“瞧你今晚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在想事?

乔时为点点头,一边收棋,一边实诚道:“孙儿在想解试的事,在想高维桢的卷子是不是谁手里的一枚棋......好似看透了,又总觉得差些意思。一边收棋,

老爷子用棋语应道:“谁得了势,谁就是布势者。

又详细解释道:“当你看不明白一件事,不理解一个人的举止时,那便想想谁得了利益.....世上人多趋利而行,不欲无求者能有几个?这样一想就简单多了。

从祖父的房里出来,乔时为豁然开朗,之前压着的疑问,也找到了答案

其一,明知前五十会贴卷,舞弊者为何不慎重些选人,偏选中有望进入前五十的育维桢

事发后,以庆安伯府的权势,不说收买育维桢,起码应该出来阻止他告发罢?

如果说,把主考官黄齐看作布势者,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他是最能控制卷子名次的人。

一场解试后,他在赛门学子中名声大噪,又立功得了皇帝的重用,官上一层。

其二,开封府解试为何牵连到国子监

国子监前后桂榜近乎改头换面,第一场解试中,以马平喆为首的考官们为何如此嚣张?

将官家当作布势者,疑惑迎刃而解,

官家一开始所考虑的,也许并非科考是否是够公允,他只是想把国子监摸在手里,灭一灭育门世族的嚣张气焰。黄齐可能也并不在乎高维桢是否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卷子,他要的是有人将事情捅出来闹大,令他有理由替皇帝办“正事”育维桢只是毫无知觉的一枚棋子,

而乔时为和他献上的新策,是这场黑白交锋的一个意外,令官家改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