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梁令仪在他对面把粥喝完，没意识到他已经在脑中过完他们的一生。

她跪在床边将碗搁去床头，原来的衣服已不能穿，这会儿身上是一件他的宽大罩衫，说不清是不是故意，他选的料子很透气，直白点说就是很薄，遮不住什么，腰线被掐得清清楚楚，再往上是团水墨般晕开的嫣红，她正在扎头发，衣摆又抬起一截，腿根白得晃眼。

她扎完头发，感觉裴冽好像在看她，转头。

“做吗。”他问。

？

“等五分钟，”她说，“手机没电了，你充电器借我。”

他将自己床头的长线扯给她，看她充上，手机“咚”地一声，一分钟后才缓缓开机，她就整个胸口趴在他枕头上回消息，聊着聊着两条腿勾起来，像在看微信，然后又很快开始敲字，哒哒哒哒地，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消息要回。

退出这个对话框，往下，还有没清理的消息，她点开语音。

男声传出：“昨晚的烟花怎么样？”

她怔了下，似乎在回忆，有些奇怪地看向窗户，但窗帘紧闭。

为防止她记起，裴冽起身。

她正在低头思索回答，半天敲不下去一个字，那不然说什么呢？你好，放烟花的时候我在做那种事情？

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想出个回答，正要按下发送，手机被人夺走，裴冽低头吮住她嘴唇，气息不明道：“五分钟到了。”

“我没打完……”

“等会打。”

她因为刚醒没多久还有点不在状态，裴冽调动了好一会儿才堪堪进入正题，感受外溢时，忽然听到什么震动。

裴冽转头去看，指间微顿：“电话。”

“我的？”她说，“等会吧。”

……

无意间扫过一眼，她又将他止住：“等下。”

这次是对他喊的。

来电显示是温幸，她要看这倒霉表弟一年一度的电话，是要说点什么来气她。

就这么喊了停，裴冽没动，指尖仍似陷棉花里，看她接起。

她咳嗽了好几声，忘了推出他，将气息调到正常状态。

他眯起眼。

梁令仪压低声音：“喂？”

他捕捉着她表情，听不清对面说了什么，只听见她冷嘲热讽的声音，能让她用这样的语气，关系绝非泛泛。

“又去潜水？上个月还没死够？”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又管不了你。”

“我支持啊，我当然支持，你干脆直接开个潜水艇去占领日本群岛，我还能沾光。”

……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有次也是这样，正事儿到一半接了个谁的电话，反正不是他喜欢的人，后来打着打着他就直接进来了，一点没预告，还要她继续打。

这次应该……不会吧……

总之速战速决，她进入收尾阶段，随便温幸怎么野：“反正你以后是不要想进我家的门了。”

话音正落，裴冽因她这句话面色忽变，向前一挪，手指紧扣她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她感受到不似汗水的潮润，无法控制地呜咽一声。

如法炮制。

如出一辙。

他没说话。

被堵住的并不是嘴巴，但她打不下去了。

他低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