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唐州”给他留下的,应该是极好的印象才对……就算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水中月、镜中花,只是一个在记忆的玩笑下产生的错误,但是唐州也不希望亲手打破这种虚妄的美好的人是自己。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意图用这样的方式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唇舌之间顿时就弥漫开了一些腥甜的、独属于血液的味道。
“索尔特尔。”唐州问,“你还记得在你来找我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索尔特尔的眉头稍稍的动了动,看上去是一副在努力回忆的模样。
“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幽冥当中。”索尔特尔说。
于索尔特尔来说,世人所畏惧不已的幽冥却是再寻常不过,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独属于他的一处静谧的领地。唯有在幽冥当中,索尔特尔才能够化为自己的本体——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吞噬群星的世界之蛇——并且在其中自由的游动和舒展身形。
只是他近些年来保持着人形或者半人形的时候居多,为了能够和唐州结伴而行走遍宙海——所以像是这样化为本体、被幽冥所包裹的感觉,倒当真是久违了。
然而很快,索尔特尔就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太对劲。
他能够感受到的一切似乎都发生了许多的变化,至少已经不是索尔特尔记忆当中的模样;身体里面流淌着极为庞大的、理应是陌生的力量与权柄,但是索尔特尔却又发现自己能够如臂指使一般的去操纵和使用他们。
不过这些都只能够算作是小事了,真正让索尔特尔有些不知所措和慌乱的是亮点——
其一,他发现自己的父神、创世神苏莱曼陨落了,整片天地之间都逸散着属于祂的力量,但是索尔特尔却又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其二,他和自己的挚友与天命,名为“■■”的人类青年之间的契约断掉了,根本感知不到。
当念及这一点的时候,索尔特尔的面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来。
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想起人类青年的名字。
并非是遗忘了,而是有另外的某种——类似于“规则”一类的东西强行的覆盖在对方的名字上,让其变的不可见、不可闻,就像是笼罩在浓白色的迷雾之后、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没有办法辨明的、被隐藏起来的真实。
或许是因为索尔特尔太渴望和执着于想起来人类青年的名字,于是一个称号不情不愿的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阿德莱斯。
如果他一定需要一个什么称呼的话,那么可以用这个名字。
只是这样的答案显然并不能够让索尔特尔满意。并不需要太多的思考,他便已经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只要找到阿德莱斯就好了。
这是在过往的那些共处的冒险经历以及长久的相处当中索尔特尔所养成的习惯。他是拥有力量的“剑”,而唐州则是负责计划和总控一切的“脑”。他需要做的就是完全的信赖自己的挚友,并且完成对方交代下来的任务就可以。
那么现在当然也是同样。
索尔特尔是神之子,而唐州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挚友,索尔特尔慷慨的同唐州签订了契约,将自己的生命力与力量都通过契约的方式共享给了对方一部分,以避免自己“脆弱”的挚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到伤害。
虽然现在,这个契约因为某些索尔特尔暂时还不知晓的原因断掉了,不够没关系,凭借着契约残存下来的那一部分,依旧足够索尔特尔顺着去找到唐州的存在。
——这就是索尔特尔会在几个小时之前,像是一只坠落的大鸟一样撞破了唐州的窗户,一头栽到他的面前来的原因。
唐州听完了这一串的前因后果,面上的表情一时之间很是难明。
但是面对着一个全然懵懂的、对当今世界的诸多复杂的构成都不怎么了解的索尔特尔,唐州怎么也做不出将对方残忍的推出门外的行为——更别说如今还有不知道哪一位魔神躲在暗处,对索尔特尔的存在不怀好意。
唐州有理由担心,如果索尔特尔今天走出这个门,自己明天还能不能见到一个完好无损的他。
……算了。唐州想。
他当时会同意绑定系统,其中占很重要一部分原因的不就是因为担忧索尔特尔的安危吗?
只不过现在看来,他需要去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就是了。
无论是让索尔特尔恢复正常也好,还是找出幕后黑手也好……
他抬起手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阿努凯特,麻烦你打扫一下客厅了。”
“没问题殿下!请放心交给我吧!”猫咪很轻易的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继续盯着索尔特尔,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当猫咪的视线挪开 之后,索尔特尔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