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显然,晏闻筝并不信,嘲弄的轻嗤,可冰冷阴戾的气息却敛了几分。
“找我干什么?”
“呜……”
阮流卿一边抽噎,一边委屈的道:“你两日没出现,我……我……想你了。”
如此荒诞的话术到底是吐了出来,经她的哭腔诉出来,更有些柔软的撒娇意味。
她颤抖着身子,不知晏闻筝信了没,她还记得两日前她刻意的求饶讨好说出“想嫁给他”那句后,他慢慢鄙夷侮辱的问她“你配吗?”
而今情形相差无几,自己怕又是会得来一遭冰冷恶心的嘲弄。
可无论如何,她不要被扔下去摔成傻子。
“晏闻筝,”
阮流卿眼尾绯红,流着清泪,声线尽是哭腔,“我真的……想你了,想去找你……”
她不知自己带着如何心境对一个疯子说出这种旖旎的话来,更何况她从未同人说过,就连她的未婚夫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小心翼翼望着晏闻筝的神情,见其神色阴沉如旧,更沉默不语的定定望着她的眼睛,似要硬生生掰开真伪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薄唇微勾,阴测测的嗓音冰冷。
“你最好是。”
语罢,拉住她小手的大掌微一使力,似苍鹰疾掠,便轻而易举将她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许是他力道太大,又或是再担心方才的生死劫再来一次,阮流卿娇小柔软的身子不由自主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脸儿扑在他健硕的胸膛,就连一席青丝也逶迤垂散在他的手腕。
一坐一站的姿势,身子恰如其分的被他稳稳的笼罩。
阮流卿愣住了,一时间忘了呼吸,鼻息间彻底弥漫开来的沉洌檀香浸满了周身,亦浸进了心底。她怔怔着不敢动,听着一下一下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丝丝缕缕的暧昧随着细腻的春风无限攀升,阮流卿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同晏闻筝再一次这样的亲密。
甚至是光天化日之下,若不慎有人经过,便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想退出去,可却弄巧成拙,在晏闻筝脚步后却的瞬间,自己搭在窗沿的腿竟有意识一般缠了上去。
“不……”
她细微出声,斥责自己这样的“献媚”,更后悔自己如此愚蠢。
可如此细腻微小的声音,在晏闻筝听来,却似乎意味不同了。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因说话而起伏。
“不?”
微上扬的音色里带着颇有兴致的恶意。
阮流卿想,他定是以为自己不愿让他离开,更是缠着、讨好着,不要他离自己半分。
干净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身子更犹如一团火在烧,更恐惧晏闻筝对她接下来的戏弄。
像两日前一样,鄙夷高傲的质问她、将她贬到泥泞里,或该恶狠狠的甩开她……
果然,被紧掐的痛感自后颈传来,他强硬摁着她,而后狠狠的咬了下来。
依旧来的迅猛霸道,无章法的啃噬吞咬着,唇瓣几乎又要咬破,接着又强势的抵开她的唇瓣,滑腻挤进去绞缠。
“唔不~”
阮流卿被亲得难受,委屈的憋出泪花,脸儿更像春花一般红润,而呼救求饶的低吟也被晏闻筝尽数吞入腹中,消失在无止无休的口舌缠绵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阮流卿几乎缺氧的快要晕过去,他终于放开她了,清脆的一声“啧”响,嘴角晕开清透的水痕。
她虚弱无力的倔强挣扎,却加剧他禁锢控制的力道,浓稠暗色的目光更为锋利,一寸一寸审视在她的脸上,凌厉冷白的指腹擦过她唇瓣上的水痕。
似对待一个玩物一般。
她觉得羞辱,蝶翼轻颤,将头埋了下去,而晏闻筝被她攥住的衣襟,因太用力而褶皱。
可下一刻,她又被饱了起来,就如托抱着孩童一般的姿势,大步流星的朝游廊的方向走。
阮流卿仍没有从方才的愤恨情愫中回过神来,却也知道自己垂在男人两侧的腿随着他阔步而走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
她不知道晏闻筝要带她去哪儿,亦猜不透晏闻筝在发什么疯,但他如此,绝非是好心。
此刻全身上下尽数如火在烧,羞于这样似老父亲抱着孩童的姿势,更骇于如此抱她的人是晏闻筝!
就连小时候,父亲母亲也从未这样抱过她。
一路思绪纷乱,阮流卿说不出来的愤懑郁结,更害怕路途中有人看见,看见一个良臣之女同强掳她、折辱她之人竟这样亲密。
她只得将自己的面目深深的埋藏在男人的肩颈深处,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认出她。
可事与愿违,并未走出多远,他最是忠心耿耿的亲卫影风现出了身,凌厉的声线同他主子如出一辙。
“主上,太子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听见旁人的声音近在咫尺,阮流卿吓得一抖,下意识的将自己往晏闻筝怀里藏。
可两人姿势早已是紧得没有一丝缝隙,她只是更添狼狈和无助。
影风见过她,肯定认得出她。
想到这,阮流卿更是恨不得跳进地缝里。
“让他等着。”
嚣张狂佞的话音没有一丝温度落下来,不急不缓,毫无一个臣子对储君的敬仰。
阮流卿听见了,眼眸微颤,松下一口气。晏闻筝要去见太子,那他便能放过自己……
“等等。”
男人蓦然叫停了正听命要去行事的影风,眼眸一扫怀中的人儿,微眯了眯,道:“带他到前厅来。”
不知是距离太近,还是如何,阮流卿听见这句话,就恍如晏闻筝是对着她耳朵尖柔情私语一般捻出来。
滚烫的鼻息喷洒,将她的侧脸熏染的红绯,僵硬的身子更是瞬间如小火苗一般瞬间游曳周身,烧得酥软无力,只能依赖于抱住她的男人。
她想,晏闻筝是要带着她去面见太子。
太子同成临哥哥交好,他们心怀天下,如此定也绝不会同晏闻筝这种佞臣结党营私,平日里他们不齿于晏闻筝的阴险狡诈、目无王法。而今朝堂之下自然是避之不及,而今又怎会特意来拜访呢?
如是,此次太子特意亲自登门,定是极重要之事。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她都不想听,更不想太子看见她。
太子殿下曾同她有过几面之缘,若亲眼目睹她而今同害她的恶魔如此亲密一幕,太子会如何冷眼看她,成临哥哥知道了更如何的失望绝顶?
不,绝对不可以。
这无疑于一种屈辱和凌迟。
“晏闻筝,我不去。”她开始挣扎,攥着男人胸前衣襟的手儿开始推挠,“我不去。”
然晏闻筝不为所动,脚下步履更快,甚至托着她臀部的大掌竟狠狠掐了下。
“唔。”
这一瞬间,阮流卿不知是为疼更多,还是羞意更多,眼里浸出了些泪花,怔怔惊惧的望着他,可脸儿是愈来愈红。
“你……你怎么可以……”她说不出话来,方才由亲吮过度的红肿唇瓣孱颤着。
“我如何?”
晏闻筝噙着玩味恣睢的笑意反问她。
阮流卿被他这般无耻恶劣的模样气得发颤,泪眼濛濛的眼眨着眨着又要掉下珍珠来,却更被晏闻筝狠戾呵住。
“不许哭。”
嗓音骤然的沉肃,含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和威严,阮流卿被吓得哆嗦,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却仍忍不住抽噎:“你……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去。”
“由不得你。”
晏闻筝冷冷打断她开口,俊美的面阴沉下来,脚步更是加快。
阮流卿咬着唇瓣,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因气急和羞恼而冲击得全身酸软,只得咬着唇瓣生生将所有的不甘和恨意咽下去。
沾湿的蝶翼缠着阖上,一行泪顺着柔嫩的脸颊悄悄淌下,最后又渗进晏闻筝精致的锦服。
似是察觉到此,亦或是别的,本是凌厉阔步而行的男人忽地停了下来。
阮流卿敏锐的察觉到了,虽是渺茫,心中却也忍不住猜测晏闻筝是否改主意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布满泪痕的脸上,因一直憋着不许哭出声来,唇瓣被咬出了鲜明的齿痕。
看着她这副模样,哪曾想定定审视她的男人唇角勾出一道讥讽的冷笑。
“只知道哭的东西。”
低沉嗓音淡淡,尽是不屑和鄙夷。
阮流卿听了,满心委屈,更恨不得再生生咬他,将他咬出血来。
可她不敢,怕他的报复。
“呵。”
晏闻筝睨着她隐忍的可怜模样,冷嗤一声,便继续朝前行进。
不知走了多久,灯火通明,摇曳的灯火映在酲亮的地板上,阮流卿头深深埋在晏闻筝肩颈深处,虽看不见,可却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变了。
她想,眼下定是到了前厅了,说不定太子正坐在里头看着她。
正绝望思索着,她察觉晏闻筝松开了托住她的大掌,更有要她下去的迹象。
可她害怕离开他的笼罩被太子认出来,一双玉足虽踩在了地毯上,可身子却更是死死的埋藏在晏闻筝怀里。
“如此离不开本王了?”
一如既往,晏闻筝高高在上的鄙夷,更是恶趣味的扣住她的腰身,倾身下来,刻意咬住她的耳垂。
“啊呜~”
骤然而来的刺激让阮流卿蓦然变了声调,娇酥着小嗓音似投怀送抱一般。
反应过来后,更如被扔进了深渊里一般屈耻。他竟当着太子的面故意羞辱她!
意识到这,她全身若被冰水浸泡,颤抖着身子想避开,可整个人都紧密的在他怀里,又能躲到哪里去。
晏闻筝大掌箍着她的后颈,更加深了噬咬耳垂的力道。
“你放开我!”
阮流卿几乎哭着喊出来,正是绝望欲死之际,听见外头传来影风的声音:“主上,太子殿下已至,眼下就在隔壁。”
话音如珠玉落下,碎出清脆的回响,阮流卿陡然一怔,影风说什么?
他意思是,太子并不在这里,晏闻筝并未带她去见太子!
想明白了这,少女奋力抬起眼来,怔然着更懵了,晏闻筝在戏耍她。而眼下却又因晏闻筝吮咬耳垂的动作而羞赧,紧紧揪攥住男人衣襟的素白柔荑往外推。
“晏闻筝……”
她低低唤着,生怕隔壁的太子听见识出她的声音。却没想到男人殷红的薄唇放过了她的耳垂,却又顺着一路辗转到了她的侧脸。
烫灼的柔软触感让她全身发麻,呼吸也乱了,淅淅沥沥的求饶抗拒着,却更加剧了晏闻筝眼中的肆虐黯芒。
就像是故意要她发出声来一般,湿热的吐息一路辗转,从侧脸至下颌,又至纤长润白的细颈。
似吻,又似故意的折磨啃噬。
“不要……”
阮流卿死死咬着唇瓣,不要自己溢出声来,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太子迟早能察觉不对劲来的。
如是,铤而走险,她只能,只能同晏闻筝求饶交换。
“求你了,回来再亲好不好?等你回来,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声音带着细细的哭腔,听起来很软,又可怜又纯媚,她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如此境地,她只能如此,只能暂时将自己的尊严抛之脑后。
好在,晏闻筝刻意的捉弄顿了些许,幽幽掀起眼皮来看她,阮流卿险些被其中的幽暗浓稠吓得尖叫。
这样的眼神如前两日那个梦如出一辙,致命危险的毒蛇盯住了猎物,龇着蛇信子伺机而动,猎物插翅难逃。
久久审视了她许久,阮流卿又听见外头影风的声音。
“主上?”
短短两个字,似在试探,又似恭敬妥帖的催促。
阮流卿知道,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心一横,奋力踮起脚尖亲在了男人凌厉的下颌。
“求你了……晏闻筝。”
一套动作下来,阮流卿面色红的似能滴出血来,心里更是因自己对晏闻筝这样的疯子屈服讨好而不耻羞愤。
而晏闻筝似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须臾的沉默后,竟是出乎意料的冷笑起来,似又不慎触碰了他的逆鳞,几乎暴戾的掐住她的脸颊,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阮流卿,你太自以为是了。”
她被吓得颤抖,惊恐的扑朔着湿漉漉的水眸。
她心中揣测着晏闻筝会如何对待她,却又更是没想到,他竟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扔在了屏风之后的一座紫檀雕花罗汉榻上。
动作迅疾鸷猛,又扯过一条素纱将她绑在了上面。
“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
大掌扣着后脑,狠戾的要她鼻尖几乎贴着他的薄唇,语罢,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厚重的门扉“砰”地被关的严严实实,阮流卿都还能听见晏闻筝在门外吩咐影风将她好生看着的命令。
一切归于沉寂,静默的空气中似乎都还萦绕着晏闻筝身上的檀香,还有那恶狠狠的威胁。
晏闻筝当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太子殿下,晏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正忿忿想着,她听见一墙之隔的前厅里,传来朦胧隐约的声音,这沉洌张扬的音色她再熟悉不过,是为晏闻筝的。
果真是假模假样,目中无人,话语里虽称的是姿态谦虚,可哪里有对这不贰储君的半分尊崇敬仰。
阮流卿侧着身子更贴近了些,细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前厅内,正是气氛微妙诡谲。
年轻的太子高烁景一席月白常服,其上金线勾勒的蟒纹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是熠熠生辉,然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容色旖丽的脸,乌发红唇,剑眉星目,浑身萦绕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归政王说笑了,孤不请自来,倒是孤唐突了。”
清润的嗓音柔和,在这极难察觉的背后,却似带着些许的锋芒。
晏闻筝了然于心,狭长凤眸微挑了挑,笑道:“太子哪里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说罢,径直入座,懒懒交叠起双腿,姿态张狂傲然,显然未将面前的太子放在眼里,幽漫目光毫无掩饰凝着,看见太子高烁景面上掠过的凛然异样,晏闻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道。
“不知太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高烁景轻眨眼睛,心中不齿面前之人的放肆,面上却仍维持着属于储君的仪态,道:“归政王倒是豁达,而今兵部侍郎身死,他那个位置空缺多时,朝中可不少人惦记。”
嗓音淡淡,却分明话中有话。
晏闻筝端起桌上方砌好的茶,浅浅抿了一口,不急不缓道:“太子殿下这话,臣有些不明白,既然位置空缺,自有圣上裁夺。”
狭长幽深的眸似笑非笑的回望太子,高烁景深吸一口气,暗道此人当真是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兵部侍郎身死,不就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吗?以采红由头,大摇大摆闯进兵部侍郎府邸,硬生生将其逼死,朝中重要官员身死,这本就是死罪,更何况一众老臣死谏,哪知最后这板上钉钉之事,却得了父皇的特赦令!
兵部侍郎一职,事关军国要事,又涵盖军械、粮草各项调配,若告诉旁人他不是为了将自己人弄上那位置,谁会信?
高烁景想到此,心中冷笑,又道:“兹事体大,事关我朝边境防卫及粮草供应,若迟迟未有人顶上,前线怕是要陷入胶着,归政王,而今你仍要置身事外,为了一己私欲,亲手将我朝边境拱手相让吗?”
言辞犀利沉重,尽是大义凛然。
“殿下言重了。”
然晏闻筝听罢,只是微微一笑,幽幽吹着手开手中白玉茶盏袅袅热汽,朦胧晕染开隐晦的幽眸。
“此事棘手非常,哪是臣说了算的?唯有陛下亲自裁夺。”
清磁嗓音沉了些,晏闻筝抬起眼来,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高烁景脸上,内含冷意。
“再者说,久经沙场的白将军即将归京,他深谙用兵之道,若陛下将兵部侍郎一职交由他,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话音落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此慢倦模样同迫切施压的太子形成鲜明对比。
一时间,诡谲的气氛更是如降至了冰点,高烁景眯着眼打量着面前张狂傲然的臣子,心底怒火恨意腾然。
一个父皇身边的走狗,竟已嚣张至此!
然万般憎恶厌烦,他身为太子也只得强压下去,维持着自己身为储君的从容,讪讪一笑,率先打破僵局,道:“既如此,也罢。”
晏闻筝也笑了,眉眼间划开一抹弧度,笑意不达心底,他抬手示意:“太子尝尝这茶,前日新供的,不知可堪入口?”
高烁景紧抿着唇,象征性呷了一口,似想起什么,缓缓道:“白将军回京一事看来指日可待,孤听闻其独女嘉宁郡主一月前提前回了京,而今便在归政王这府上。”
“殿下消息灵通,”
晏闻筝面色无异,道:“嘉宁郡主自洛州回来身子骨便一直不适,这不,陛下口谕,命臣好生照顾着。”
“原是如此,”高烁景微微一笑,故作恍然大悟,顿了顿,继而揶揄道:“郡主容貌艳绝天下,又至了婚配年龄,父皇命其居于归政王府中,莫不是有意要促成一段佳缘?
只怕,归政王与嘉宁郡主订婚,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