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考虑。五姓女的话,可以稍往后放放,毕竟也不知道她们的父族还能活多久。”
“纳进来也无妨,”李令月浅笑着说,“就像当年阿爷宫中也有王皇后和萧淑妃,后宅中事未必不能成为削除士族的借口。”
女皇点点头,又转头问祾歌:“你怎么看?”
祾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道:“我觉得,与其只想着削弱士族,倒不如先想想士族没了,该怎么让寒门子弟出头。毕竟大族不止有文官,也有武将,那些代代掌军的家族也不容小觑,太宗皇帝就是因为掌军而发家,这种事不能在大周重演。”
李令月轻声细语地说:“寒门并不是不能在军中出头,毕竟还有王孝杰的例子。他既然作为农家子可以成为大将军,那么别人自然也可以。”
“太慢了。”祾歌摇头,“突厥、吐蕃这两年又慢慢开始兴盛,只有一个王孝杰,守不住西、北两条边河。如果要重新重用那些以军功起家的大族子弟,又怕会引起事端,我们需要更好选拔将才的手段。”
“此言甚是有理。”女皇淡淡地一锤定音,“若是能效仿文官之科举,设立武将科举,那便好了。”
“为什么不设?”祾歌略一沉吟,反问道,“毕竟寒门之子远比士族之子多得多,一百人中绝对有一人能任百夫长,千人中也有一人可任千夫长。寒门子弟数以十万计,而士族子弟不过万余,只要不舞弊,寒门进士势必数十倍于士族,这样慢慢成了气候,朝堂上没有位高权重的士族子,士族慢慢就衰落下去了。”
李令月略一思忖,也道:“女儿觉得有理,武将也该有科举可考。”
“也好,”女皇缓缓点头,“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祾歌去处理。祾歌,你要好好地拟出一份奏章,写好之后先有朕过目,然后再拿去政事堂商议。”
祾歌低头应是:“孙儿明白。”
随后,他又把话题绕回他的妻妾上:“我倒是有些想法,等将来诸媵入府之后,可以令她们多多产子,等孩子慢慢长大,需要对士族动手时,就策划一场刺杀,先杀士族女所产之子,然后动用丽景门,审出所谓‘真凶’。到那时,不管是祖母疼惜曾孙,悲痛之下要为那孩子报仇,所以血洗想杀的士族全族,还是我怜惜幼子,上书请求追查到底,就都合理多了。”
虽然素来知道他狠辣薄凉,但是这样语气轻淡地算计他未来的亲生子,女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这种神情平静却残杀亲子的行为,当真是像极了先帝李治。说真的,最不把庶子当人看的人,反而就是李世民和李治父子。就连武曌自己都觉得,投胎成了他俩的庶子,当真是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报应。
李令月也同样愕然,旋即明白过来:“对,就这样做。士族仗着自己是文人,硬往娘身上扣杀死姐姐的黑锅,那就用这一招来对付他们,就像清洗王萧二族一样。此事我会慢慢和元娘透底,你不必担心将来她会妇人之仁。我们一家,力往一处使,才能保住咱家的江山永固。”
女皇身上素有杀女的丑闻,男人们并不愿承认女人也有不输于男人的才干,所以当女皇这种女人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就宁愿相信那是她夫婿李治的功劳,而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到后来李治宾天,他们实在找不到可以“支撑女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就开始认为她是个瘟神。男皇帝没少做的事情,例如杀子,放在女皇帝身上就是十恶不赦。
那群人一厢情愿地造谣生事,也不肯动动脚指头想想,女皇生安定思公主的时候,孝敬皇帝李弘都是个两岁的孩子了。公主绝不可能继承大统,但是皇帝的爱子李弘可以。如果王皇后要杀,当然是杀死对她威胁更大的李弘,杀一个不重要的小公主,除了把自己惹得一身腥,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更何况,没有李治的默许,女皇怎么可能杀死女儿嫁祸王皇后之后,还能立刻被册封为皇后——她唯一的儿子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随时会一命呜呼。要册封也该册封萧淑妃,毕竟她有好几个健康的皇子公主,国赖长君,册封十几岁的皇三子皇四子为太子,总好过册封李弘一个三岁的病秧子。
此事之后,李治加固了他的皇权,武媚娘获得了皇后之位,她唯一的孩子成为了太子,怎么看都是两个人在一起谋划。可是李治变成了委屈可怜痛失爱女的受害者之父,武媚娘成了杀人凶手——说李治不知情的、无辜的人,究竟是在看不起谁?
祾歌冷笑一声,淡淡地说:“他们不是爱说阿婆杀女吗?那我就杀他们的外孙给他们看。我会让他们外孙的死,变成刺向他们的利刃,把这些寄生在朝廷身上的脓肿——全部挖出来,一个不留!”